第四百三十六章煤油灯

“阿泽你有没有想过,攻击可能是对权力的角逐?”

“哈?”

“你说的这个研究,我早就在对愤怒这种情绪的研究中看过。里面说,最常见的表达愤怒的动机就是权力的角逐。同样,爱是与控制紧密联系的,在每一段亲密关系中,权力都是不可忽视的方面,你们会比在其他关系中更能够激烈地感受到权力的争斗:谁的要求会更受到满足,谁的意见会更受到重视,谁的决定会更占上风?”

在关系中,你们双方的权力在事实上很难真正的对等。有时候,你觉得对方的力量比你强,感受到权力遭受了剥夺,你总是在Ta的控制中。这种失控的状态会让你恐慌和不适,你希望能够夺回控制权。当你发现用别的方法都无法达到目的的时候,你就会将对权力的争取演变成真正的攻击。

如何看待和处理亲密关系中的攻击行为?首先,攻击在某种程度上是好的,它是亲密关系活力的体现,当你还在用攻击和伤害对方的形式来表达时,意味着你至少在这段关系中是有所作为的。

但当你对亲密的人进行攻击时,也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因为对方非常重视你,你的表达可能会使对方感到加倍的挫败和创伤,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总会让父母感到失败和沮丧;一个喜怒无常的父母总会让孩子感到无力,认为自己不被爱着;一个苛刻的、充满敌意的伴侣也可能会让另一半感到被控制、被拒绝,在对方眼里没有价值。

因此,当亲密关系中发生这样的攻击和伤害时,无论你是发动攻击的一方,还是被攻击的一方,都需要你们双方共同的重视,这也有可能成为你们关系修正和改善的契机。

在那些真正与你互相爱着、关心着的人面前,你是最真实的。他们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当你控制不住地攻击时,你一定能够从中发现那些在面具后面隐藏了太久、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属于你的部分。试着面对和分析自己的感受,与Ta一起正视关系中存在的问题,共同发现和接纳双方身上那些创伤和脆弱的部分,找到平等的对话方式和解决方法,最终,争吵和冷战都会结束,你们会更了解自己和对方。

如Jose Ortegay Gaset所说的:“我们宁愿因为所爱的人而痛苦,也好过一种无痛的漠然。”

“在乡下还没有通电之前,我有记忆的一些年,我们都用煤油灯。”苦追白宣无果的林敬一脸丧的回来,太上老君刚好遇到他,看他那样,就坐在他旁边和他随便聊聊。

家里五间瓦屋,有三盏煤油灯。灶火(豫中地方方言对厨房的称呼。)是一只青玻璃油灯,烧久了,玻璃壳熏出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材质了。由细铁丝捏成的手柄斜挂在墙上。天漆黑了,才摸黑擦根火柴点燃它。豆火如萤,颤巍巍立起来,灰墙上露出黄黄一片亮光,巨大的黑暗被揭开一角。妈妈在灶下盛汤做饭,锅上蒸腾的雾气袅袅上升,灯火透过水雾像隔过一层薄薄的纱。妈妈的身影大大的映在墙上,我们伸手晃一晃,手掌巨大无比,感觉不是自己的,陌生又有趣。

灶洞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涌出来,舔着我的额角和脸,忽明忽暗。我们在昏暗的油灯下吃过许多晚饭。

夏天夜晚我们在院子里借着天光吃晚饭,是连煤油灯也不用点的。我们捏着竹筷吃完瓜菜,和南瓜粥,天光从桐叶缝中撒下来,菜角丛里虫鸣起伏。连天光也彻底暗下来,天幕之上星星密密麻麻织起来。我们摸黑收拾了碗筷,才划根火柴去点燃堂屋的油灯。这是一盏葫芦造型的玻璃灯,玻璃竖纹起伏缠绕,使它显出与别个全然不同的一点尊贵。

黄铜色灯托上托起火苗刺玫花苞初生的模样,小小的细细的。我伏在油灯下写作业。煤油浓重的气味扑上来,久而久之,鼻孔眉角都黑乎乎的。如果有一个玻璃灯罩,就再好不过了。妞儿姐家有一个漂亮的彩色玻璃罩灯。长大后有一段迷恋各种建筑杂志的我,在哥特式教堂的玻璃顶装饰中见到过这种华丽色。这个玻璃灯罩呈荷花苞形状,燃着后把彩色玻璃合上,缤纷的色被切割成柳叶一片一片落在脸上,我俩趴在她家木桌上,用手指去迎合斜斜飞来的彩色光线,光从指缝透过,落英般缤纷飘在脸上。那大概是童年最美的光影。

没有灯罩的煤油灯,会失去许多乐趣。小孩子好像又永远不愁乐趣。我们用作业纸折成一只柱状纸筒,凛列的光变柔和一些,软软落在书页上,低头写字,忍不住凑上去抚弄它。薄薄的光透出来,纸筒上数字格纹一丝一丝清晰可辨。纸筒被烘烤的热乎乎的黄黄的,用指甲去拨它,一只角慢慢出一个铜钱大的糊洞来,脆脆的碎了。拿起来放火上燎它,“轰”一下燃了。

有风的晚上,尤其是冬天,风从窗缝钻进来,灯花被风吹的斜斜的。戴着厚厚的棉手套伏在桌上,盯着火苗在冷气中跳动,火苗被吹歪了,赶忙伸手护住,如果戴着厚棉手套,就敢贴火苗很近。只手去护,也能感觉到它柔柔的温度。火苗在手中晃了晃,又站直了。看它定定地站稳了,微弱的光芒黄黄开成一朵小雏菊。方讪讪缩手。又一阵冷风,又呼一下扑倒了。这时候并不伸手去拦它,看它越来越斜,斜成一条细细的线。细到危险的边缘,自己又慢慢回过来,慢慢变粗变圆,又稳稳开成一朵,才松口气。有时候妈妈或爸爸忽然从旁边经过,有冷风带动,索性一下子就灭了。

油灯烧久了,棉线灯芯头上会结出一粒一粒小灯花来,结多了要拿剪刀剪掉,不然火苗就被密密的灯花压灭了。最喜欢剪灯花,可是我剪不好,把灯剪灭了。妈妈剪的好,用剪刀尖斜斜掠过去,轻轻一晃,灯花灰落在桌上,想伸手捏一捏,又见它弱弱冒出一丝白气,怅怅缩手了。如果是冬天,晚上坐在小桌边烤蛛蛛(蜘蛛),也很有趣。烤蛛蛛是妈妈用来治咳嗽的土方。冬天小孩子咳嗽久不见愈,顺着土墙找蛛网,给蛛蛛裹一层腊油用针尖挑了在灯上烤,吡啦一条白气窜出来、腊油携裹的香味也能间到。后来不咳喷也咳咳叫两声,又储念着烤蜘蛛。到底也没多好吃,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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