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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派克觉得沃格特公爵所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耳熟了，许多认识他的人似乎都对他说过相似的忠告，当然，他也确实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被卷入过麻烦。就在他思索着这句忠告的时候，安格斯已经欠了欠身，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虽然斯派克才到帝都没多久，但他不善言辞的评价似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圈子。平日里热衷于不停和他搭话的人大多是地位低于他，因此要和他攀关系的低阶贵族，而在这样的宴会里，大家的地位都说不上低微，因此讨好和搭讪也就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人们更喜欢聚集在那些能够在交谈之中提供足够价值的人身边，斯派克觉得，这大概就是伊杰几乎一整晚都在和不同的人交谈，而自己则一直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的原因。
过去的自己就一点也不擅长扮演好一位贵族的角色，而现在，斯派克想，自己也仍然做不好一位合格的贵族。
大多数与他交谈的贵族都只是出于礼节性地与他打个招呼，便转身离开，斯派克就这样一直在沃格特家族的晚宴上待到了后半夜，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才合适。直到整个宴会已经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伊杰才终于有时间和斯派克聊上几句。这位年轻的国王其实很少显露出疲惫的神情，又或者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让他可以信任地卸下武装了，在斯派克面前，一刻不停地与不少人交谈了几个小时的伊杰看上去仍然从容平静。他将一直端在手里的红酒放在了窗台上，转而拿了一杯清淡的柠檬水：“虽然贵族的宴会很让人费神，但大家都认为，这就是贵族的职责，你觉得呢？”
“沃格特公爵听到这样的评价恐怕会不高兴吧，看起来沃格特夫人似乎花了很多工夫精心准备这场宴会，”沃格特家族的很多人都给斯派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关于他们的事情上，斯派克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负面的评价，“能与那么多人谈得来的您已经很让人羡慕了，不仅仅只是贵族，社交是我们每个人的天性。”
“沃格特家族的人不会在意这样的评价，他们很聪明，知道许多评价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伊杰似乎也对沃格特家族有着不错的印象，他倚在宴会厅的窗户旁，让微凉的夜风吹散令人困倦的暖意，“沃格特小姐似乎和你聊了不少的东西，你怎么看待她？”
“她是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淑女，帝都之中已经很难见到她这样的女孩了，比起那些精通交际的女士，和她交谈要让我觉得愉快得多。”在伊杰面前，斯派克便不再像面对安格斯时一样，勉强地挤出一些毫无内容的赞美之辞，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最直观的感受，“在与她接触之后，沃格特家族本身似乎也给了我一些截然不同的印象。”
“你的骑术如何？”伊杰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和两人目前的交流毫无关系的问题，“在沃夏城的时候，你参与过家族的狩猎吗？”
“很抱歉……我上一次参加狩猎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起狩猎，斯派克便回想起自己童年时在森林里迷路的事情，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直接导致他再也不愿意学习剑术，“但我的骑术一直没有落下，这是家族里每个人的必修课。”
“如果被邀请参加狩猎的话，最好准备周全，这一点很重要，”伊杰自顾自地继续叮嘱了起来，然而斯派克不记得自己接到过任何狩猎的邀请，“你在帝都宅邸的管家应该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套猎装，虽然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你还是应该自己去看看。”
斯派克很想开口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用得上猎装，然而理智告诉他，伊杰这么说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到最后，斯派克只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你该多回自己的宅邸看看，那里有一群真正可靠的人，”杯中的柠檬水已经见底，伊杰直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月色，“一个家族的仆人往往也被当做是家族的一员，有关于社交方面的问题，向他们寻求意见往往不会有错。”
家族的仆人吗？伊杰这么一说，斯派克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一直忽略了这一群自己本该重视的人。
离开宴会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斯派克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遍自己在帝都的宅邸，比起沃格特家族的宅邸而言，他的宅邸看起来似乎要陈旧得多。实际上这本来也就是普尔曼家族的产业，只是斯派克的父亲从来不到帝都居住，因此疏于打整的宅邸也就看上去有几分破旧。斯派克不喜欢崭新的东西，被岁月打磨过的屋子会留下些许的痕迹，就好像一个存活于世的人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一般。苍翠的藤蔓和被日晒雨淋之后有着斑驳痕迹的墙砖其实恰好是斯派克喜欢的细节，有人居住的地方，还是理应要有一些陈旧的人情味才对。
在继承了公爵的爵位之后，斯派克并没有腾出多少时间来打点自己家族的产业，当时一心想着要做些有价值的事情的他甚至将大多数事情都委托给了那时还和他关系不错的霍莱彻。对于他来说，只要那些父亲留下来的产业不至于被荒废，就已经足够了，至于究竟是什么人在管理，情况是什么样的，他其实并不在意。然而就如伊杰所说，家族的仆人也是家族重要的一部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这些仰仗自己生活的仆人，或许才是最可信的盟友。
斯派克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孤军奋战了，然而现在想来，他仍然肩负着一些人生活下去的希望。
“您回来了，”普尔曼家族宅邸的管家是一个体面利落的中年女人，在斯派克走下马车的时候，她就走上来迎接他了，“需要我叫人为您准备热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