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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宴会之后的斯派克，始终忘不了霍莱彻最后说的那一段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语。
他明白，自己和伊杰正在一点点接近什么阴暗的真相，而霍莱彻的话是威胁，他们将要发现的真相，或许就与这位神秘的魔法师有关。斯派克有些想不明白，如果霍莱彻真的曾经又或者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的话，为什么他还会帮助伊杰成为国王？或者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霍莱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实际上在推动着整件事往他预想的方向走去？
那么莫琳呢？她是知情者吗？她在整件事里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的立场又是什么？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位不知来历，却最终成为了国家王后的女孩，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斯派克开始头痛了，却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在宴会上喝下的几杯酒，还因为他要辅佐的年轻国王似乎太过草率地将自己的信任给了一群奇怪的人。他想要知道真相，然而那个真相似乎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以至于凭借他现在的线索，几乎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方向。
过去的斯派克从来不信仰任何神明，然而现在他却觉得，恐怕只有神明眷顾，他才有可能找到一些更重要的线索。
就在这样的想法刚刚在他的脑海里萌芽的时候，在王城花园里漫无目的游荡着的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是之前在宴会上向他搭话，之后被霍莱彻揭穿了的少女，斯派克认得出她宝蓝色的长裙和那头耀眼的金发。只要看到她，斯派克就会想起知道一切都是骗局时，自己心底的难言的恼怒。他不是没有被谎言欺骗过，然而少女干净聪慧的样子却让他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被亵渎了。深深叹了口气，他正准备回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女孩面前的另一个人。
黑衣的魔法师在月光之下更像是一个虚无的影子，然而他身上独有的气质却很难让人把他认错。难道说霍莱彻让自己离这个女孩远一些，而他自己却偷偷接近了她吗？斯派克觉得印象里，霍莱彻似乎还不是这么没品的家伙。他小心翼翼地离两人近了些，很快就毫无阻碍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猜您需要一些帮助，小姐，”霍莱彻的话语听起来很耳熟，斯派克觉得自己也听过这句话，“告诉我您想要什么？”
“我……”女孩的声音里透着迷茫和无助，“我希望我再也不用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出卖自己。”
“您会如愿的，”霍莱彻笑了起来，“只不过，您得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什么都可以，我已经受够了，在过去的人生里我不过只是工具而已，”女孩的声音带上了急切的哭腔，从斯派克的角度看去，她似乎捂住了脸，低头哭泣了起来，“我痛恨这个肮脏的自己，我也希望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干干净净地活着，但我的一切都已经毁了……然而家族什么都不会给我，连怜悯都不曾施舍给我……”
天知道霍莱彻不久之前和她说了什么，现在看来，女孩似乎正在忏悔。斯派克见识过霍莱彻说服人的本事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正是被他所说服，才站到了伊杰这一边。眼下的局面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斯派克好奇的地方在于，霍莱彻要怎么为女孩实现愿望，而他口中所谓的“代价”又指的是什么？
“您看，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诚实守信。我保证您可以从我这里交换到任何东西，而您要给我的东西……”
“是您的灵魂。”
斯派克一愣，在确定过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他的表情变得越发困惑。在原地待了半秒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自己偷听的地方。如果自己没有喝醉的话，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只在夜里出没的，喜欢捉弄人的精灵。他小时候听过那些童话故事，故事里，藏在人类花园里的小精灵会创造出匪夷所思的幻象，然后躲起来以人类脸上惊讶的表情为乐。他听到的东西实在是荒唐过头了，他确实期盼着自己能找到一些和霍莱彻有关的秘密，然而神明给他的，却是一个玩笑一般的景象。
灵魂交易？听起来就好像是什么只能吓到小孩的恐怖故事里才会有的恶魔会做的事情。
恶魔吗？
原本坚定地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当做幻觉的斯派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魔法师在自己家族的森林里，为他展现的那副情景。幽灵一般的骑士在月色之下如同模糊不明的雾气，他拔出了长剑，却只是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嘶哑的声音仍然回荡在斯派克的脑海之中，痛苦和愤怒，最终化为无尽的绝望。
“我们遭受了背叛……陛下背叛了我们，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
如果说真相本身就很不可思议的话，现在就随意把一切都否定的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
在不少从帝国建立之初就流传下来的故事里，似乎也不乏成为了国王的英雄最后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桥段。没有人想过这样的故事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也没人把这样的故事与现实联系在一起。斯派克觉得自己此时的念头实在是太过疯狂了，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越走越快。
把书桌上那些和魔法以及历史有关的厚重书籍全都扫到一边，斯派克摊开了一本装裱华丽的剧本，那是一出古老的戏剧，在整个故事的结局，漆黑的恶魔收走了国王的灵魂，向他许下了诺言。
“以国王的灵魂作为交换，你的家族将永远统治这个国家。”
杂乱的线索拼凑在一起，斯派克觉得浑身发冷，有什么可怖的真相就藏在古老故事的只言片语之中，藏在他的身边。
“您似乎在找什么有趣的东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书桌上的烛火摇曳不止，然而图书馆里却没有风，“普尔曼公爵大人，您需要一点帮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