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归来

坐落在费希尔城市中心的歌剧院,今天也一如既往地上演着整个帝国之中质量最为上乘的剧目。

瑞亚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前来欣赏这座城市赋予每个城民的馈赠了,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悠闲地走过费希尔城被鲜花和绿树围绕着的优雅街道,或者走进剧院沉醉于美好的歌声之中。他一直认为出生于费希尔城的人们是自由而幸福的,他自己也在这群人之列,然而在他下定决心为卡维尔家族献上自己的一份力的那天起,那些悠闲的时光,就已然一去不复返了。

在瑞亚成年的那一年,他便宣誓效忠于卡维尔家族,出生于骑士家族的他很快就代替自己年迈的父亲成为了卡维尔家族的侍卫长,到今天,已经快要二十多年了。为皇室服务的侍卫长所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大多数时候,那位侍卫长的职责就只是维持帝都的秩序,护卫皇室的安全而已。而对于一个贵族世家来说,侍卫长就要重要得多。几乎所有和家族军事力量相关的的事务都由侍卫长统辖,虽然没有家族的姓氏,但侍卫长却是一个家族最为忠诚的伙伴。

即便爵位并不高,受封的城市也并非什么军事重地,但卡维尔家族作为弗洛塞帝国最为古老的家族之一所拥有的力量绝对是不可小觑的。虽然这样比较并不合适,可瑞亚绝对有把握相信,自己统领的那些名义上只是“侍卫”的人们,绝对有着能够媲美帝都守备军的实力。

与那些更像是仪仗队的帝都守备军相比,费希尔城的守备军有着一套严格的训练标准,而更重要的是,几乎军中的每一个人,都深爱着这座城市,愿意为这座城市奉献上自己的生命。

瑞亚几乎花费了自己每天的大多数时间与自己的手下们待在一起,而当卡维尔侯爵逝世,多琳又被新的爵位继承人赶走之后,他就更是不得不消耗大量的精力来维持费希尔城的现状了。新的城主看起来像是一个想要努力做好一切的年轻人,然而他的能力远远不及过去的侯爵大人。瑞亚知道家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他没法真心地为这个突然抢走了爵位,又赶走了多琳的家伙服务。可如果他不尽自己所能的话,费希尔城眼前的繁华很可能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现在帝国的局势并不乐观,瑞亚很希望自己能够守护好这份侯爵大人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侍卫长,也会有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走进歌剧院的那天。

今天的歌剧院演出的是整个弗洛塞帝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剧目,人们叫它《黎明》,因为这出歌剧是为歌颂帝国的开国皇帝而谱写的。剧中的国王意气风发,征战四方,骄傲英勇的样子与开国皇帝的英姿如出一辙,然而在歌剧中,国王的结局与现实有着些许微妙的不同。人人都知道那位开创了弗洛塞帝国的国王陛下是战死在沙场之上的,而在歌剧之中,他却死在了恶魔的手中。

没有人知道这部歌剧出自谁的手笔,只知道这些音符自帝国成立之初跳动至今。人们大多喜欢戏剧化的结局,因此死于恶魔之手的国王也就成了这部歌剧永恒的结局。瑞亚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在他看来这样的故事有些太失真了,即便是英雄,也难逃死于敌手的命运,为历史赋予童话故事色彩的原因,恐怕是为了给开国皇帝留下一个不败战神的形象吧。

可战士就该为了信念而死于战场之上,这绝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而是一种荣耀。

就算再怎样不喜欢这样的故事,瑞亚还是和帝国之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在不同的地方看了无数次相似的情节。不用看演员的表现,他就能说出下一句台词的内容。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兴趣而坐在歌剧院之中看过这部歌剧,他对它如此熟悉的原因,完全是家族里那位天真活泼的小姐,总是要拉着负责保护她的侍卫长大人去一遍又一遍地看它而已。

儿时的多琳很喜欢这些史诗故事,小女孩大多会幻想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一位英俊的骑士,又或者一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而对于小小的多琳来说,长大之后的她成为国王的妻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瑞亚原本很看好那位年轻的王子,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君主,自然也能做好多琳的丈夫。

在瑞亚看来,伊杰拒绝多琳的行为,几乎称得上是背叛了。

他无数次地去设想伊杰这么做的原因,他知道没有人是永远不变的,但成为了国王的伊杰抛弃了自己曾经的恋人,这是完全无法原谅的事情。从多琳出生的那一天开始,瑞亚就一直注视着她,守护着她,而在侯爵死后,他却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多琳被人伤害。他即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痛苦,同时又坚信,是伊杰的背叛,导致了多琳现在的困境。

在多琳离开费希尔城之后,瑞亚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寻找她的踪迹,想要给予她帮助,然而心灰意冷到想要去刺杀伊杰的多琳显然不会轻易与曾经照顾了自己许多年的侍卫长联系。他知道多琳到了帝都,也知道她嫁给了弗尼瓦尔家族的卡诺克,然而现在的她真的幸福吗?瑞亚几乎可以给出否定的答案了。直到几天前,瑞亚才终于从信箱之中取出了一封没有任何署名,却仍然让人感到熟悉的信件。洁白的信封之中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最终被瑞亚拿在手中的,只要一张歌剧的票券而已。

就好像看透了来自于多琳的暗号一般,瑞亚知道,她已经回到了费希尔城。

这也正是他此时此刻坐在歌剧院之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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