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过往的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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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这样的家伙扯上什么关系,卡诺克代表的是野心,是贵族之中不安定的成分。而身为乔希丈夫的自己则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划归到了皇室的阵营之中,维护皇室的利益,他和他的家族的利益才能得到保护。不论卡诺克想要做什么,在艾略特看来,他都找错了人。

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他,要他向着深渊走出那一步,要他点头,去听卡诺克想说的东西。

拽着艾略特衣角的尤金紧紧盯着卡诺克手中的糖果,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想要知道接受这份好意是不是被允许的。艾略特沉默了许久,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关系的,尤金。”

得到了哥哥的同意,尤金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卡诺克手中拿走了那颗糖。小姑娘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是糖纸包裹之下的硬糖一般,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就又躲到了艾略特的身后。卡诺克饶有兴致地看着注视着尤金的动作,拍了拍手站起身:“真是一位令人羡慕的妹妹,不是吗?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亲人,一个只要想起来,就能因为想要保护她的愿望,而得到勇气和力量的亲人。”

“不得不说就算是在这里您也确实是有一位亲人的,不过您是不是深爱着她,或者她是不是深爱着您可就不好说了,”艾略特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了卡诺克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陛下的魅力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不是吗?年轻的少女想要多与他说上几句话,也就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了。”

卡诺克回过头看向了艾略特目光所指的地方,在那里,多琳叫住了伊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了幸灾乐祸的情绪有损绅士的风度,但艾略特还是情不自禁地因为卡诺克扭曲了片刻的表情而嘴角上扬。不会再有什么事比看到趾高气昂的讨厌家伙吃瘪更愉快的事了,然而没等艾略特多高兴一会儿,卡诺克的神情就恢复了平静。他正了正自己的领结,眼睛里的愉快光芒却消失殆尽:“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而已,先生,多琳是我的未婚妻,但她仍然享有应得的自由以及我的信任。相比起这个,不知您是不是对我刚才希望告诉您的事情感兴趣?只要有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我很乐意与您仔细地聊聊。”

直觉告诉艾略特,眼下卡诺克要说的东西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在那边能拿到甜点,”艾略特指了指放在大厅角落里的长桌,柔声地向着小女孩嘱托了一句,“我们有一些事要聊,尤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嗯!”

一直到尤金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艾略特才收回了视线,注意到卡诺克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望向了在大厅另一头的多琳。这样的目光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表现出了亲密,还是仅仅只是对盟友的不信任?艾略特一边在心底揣度着自己的答案,一边笑出了声,在卡诺克之前向着宴会厅之外迈出了步子。

“好了,弗尼瓦尔先生,除了女人和小女孩以外,我们还有更多的事需要记挂,请您仔细地和我说说吧,您在谋划着什么,又希望我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多琳知道自己在被人注视着,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目光只会来自于卡诺克。

然而不论现在眼前少年的身份是国王还是伊杰,多琳都不允许也不敢让自己分神。听到呼唤的伊杰转过了身,那双淡漠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感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多琳感受到了来自于心底的一阵凉意,她连忙垂下眼行了礼:“晚上好,陛下。”

“晚上好,卡维尔小姐,”伊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杯,“希望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当然,陛下,实际上能见到您,再沉闷的夜晚也会被点亮,”多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伊杰,她咬了咬下唇,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都在颤抖,“我想不仅仅只是我,这里的每个人都见到了与您共舞的那位小姐,她很耀眼,耀眼得让人没法不去看她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能以朋友的身份斗胆问上一句:您会挑选称为您的妻子吗?”

多琳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只有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的疯女人才会不知好歹地向着自己过去的暗恋对象追问这种蠢问题,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多琳却依稀觉得自己灵魂深处的某个部分还被留在了过去。内心的冲动像是管不住的猛兽一般快要冲出胸膛,她迫切地想要看着伊杰的眼睛,从那里面找出儿时的温情。可已经没有什么与过去一样了,伊杰的眼底空空荡荡,恭敬与礼节让两人仿佛有着千里之遥。

“这个大厅里有不少人和您一样想知道这件事,但您是唯一一个向我询问的人,”伊杰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闭口不答的道理……您猜得没错,她就是将来会成为我妻子的那个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手心夺走了一般,多琳能感受到心底的刺痛,她呆愣了很久,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家族也好,财富也好,恋人也好,没有什么是绝对忠诚到永远不会背叛她的。多琳其实早就知道了,保护自己免伤害的办法,只有从一开始就做好被别人背叛,也背叛别人的准备。什么都不去信任,到头来,也就只有合作关系的结束,而没有背叛可言了。

那个期待着做称为国王妻子的小女孩,早就应该彻底死去了。

“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这句提醒,或许就是伊杰留给她最后的留恋了,“最好快些恢复过来吧,卡维尔小姐,一颗止步不前的棋子,只会被随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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