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你这是何意……”李青松惊问道。
“圣旨在此，诸位还等什么呢？莫不是想蔑视皇权？”张赟瑾毫不客气瞥了一眼李青松，走到公堂前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
李青松心中一阵惊诧，但还是不得不起身走到堂下，率提刑司众官署一起下跪。魏冯河拉了一把呆站在那儿的叶心笛，才使她跟着一起跪了下去，一时之间乌月提刑司的公堂内充满了万岁之声。
此时独有藤安彤一人站着，与张赟瑾遥遥相对。她负手而立，神色凛然，眉宇间的正气让张赟瑾不敢与她对视，只是望着她脚下的地面责问道：“见圣旨如见陛下！你为何不跪？莫非藐视我宸粼帝国律法礼数！”
藤安彤淡淡地回答道：“云中剑归属御武司，听调不听宣。律法扩文第十七条，云中剑可带剑出入宫廷。扩文第十八条御武司独云中剑一部无跪礼，凡见天子公侯上卿，可行荒芜之礼。”
张赟瑾被她一连列举的两条律法扩文说的张口结舌，但他仗着手中的圣旨，依然底气十足：“好，云中剑司职江湖之事，今日公堂乃朝廷之事，与云中剑何干？”
“扩文第十九条，云中剑奉法扫荡六合奸邪，王侯九卿之下有敢违天地公义者，云中剑左右使可先斩后奏。”藤安彤弹了弹自己的腰牌，“吾乃云中剑左使藤安彤，未请教？”
她这话语中已经有赤裸裸的威胁之意，顿时令满堂之人面色肃然，跪在近处的王侗原本脸上还有得意之色，此时已经伏地瑟瑟发抖。
张赟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藤安彤座位旁的那把长刀，她离那把刀只有两步的距离，只需要一刹那的功夫就能拿到。
“公堂之上岂……岂容你恃武暴行！来人呐！将她驱逐出去！”张赟瑾对外头候着的官差们大声发号施令。
堂下的官差们还没有什么动作，两道白影已经带剑闯了进来，两人都身着白色云纹剑饰锦衣。
官差们惊惧地看着他们手中寒锋凛冽的长剑，衡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后没有任何人听从张赟瑾的命令。
张赟瑾又惊又怒地望着藤安彤，他更恼的是提刑司的那帮差役，对方明明只有三人，他们居然就畏缩不前了，这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吹胡子瞪眼睛。
倒是藤安彤率先出声了，她回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冲进来的两名下属，斥责道：“放肆！此乃公堂！汝等拔剑何为？速速退下！”
“安左使……”
“还不收剑退下！”
“是。”那两名云中剑无奈地将剑刃收入鞘中，一起朝藤安彤鞠躬谢罪，退出了公堂。
藤安彤用很凶的语气冲那二人说了一句“还当治之”，那两人面露苦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却无半点后悔。
张赟瑾定了定神，努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尊严和镇定，但他还是不敢与藤安彤的眼神对视。
“张大人，快宣读圣旨吧！”近前跪着的一名官员小声地提醒道。
张赟瑾恍然，他恨恨地瞥了一眼藤安彤，不去理会这个自己无法摆平的人，清了清嗓子摊开圣旨开始宣读。
圣旨的内容他其实早已看过，皇帝的意思很明白，要留王侗一条命，也正因为如此他一个副提刑使才敢公然反对李青松的审判结果。如果没有这道圣旨撑腰，借他张赟瑾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如此犯众怒之事。
“陛下的旨意就是这样了！王侗就算罪该万死，也应该被送到御殿前由陛下圣裁！如若在南州将其处死，乃是欺君之罪！”张赟瑾举着圣旨如同握住了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柄，他满意地看着满堂众人鸦雀无声。
李青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愣了很久，才在旁边僚属的提醒下上前接旨。
“安左使，你可另有高见？”张赟瑾趾高气扬地问道。
“圣意并未免除王侗戴罪之身，王侗何时启程上路，我云中剑便何日动身返京。”藤安彤说道：“押送之职，云中剑全权负责。”
“既然如此，安左使便请回吧！”张赟瑾冷冷地说道。
藤安彤正欲告辞，忽然听到一声悲愤不甘的高喊：“王侗罪名俱已坐实，为何陛下非得要御前亲审？如此看来乌月提刑司上下莫不是废物！”
喊话的自然是叶心笛，她听完圣旨说要将王侗押送京城就觉得一定是有人想要保下这狗贼的性命，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叶心笛讽刺地想到，自己忍辱负重那么多日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在南州那样天翻地覆的局势下仍然奋死拼搏究竟是为了什么？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这是世界上还有公理和正义吗？
她原本对藤安彤还心存一丝希望，因为在所有人迫于皇权不得不跪在手持圣旨的张赟瑾面前时，唯独藤安彤依然昂首傲立正气凛然，片刻之前她还深信只要有云中剑的人在今日就一定能让王侗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最后她失望了，藤安彤听完圣旨的内容后并没有继续和张赟瑾抗争，她选择了接受这样的结果。
叶心笛想不明白，藤安彤明明有那样的权力，扫除奸邪先斩后奏，她是有那个能力为自己报仇雪恨的，但她在最后却选择了妥协。
藤安彤悲哀地看着叶心笛，她其实完全能够理解叶心笛的想法，而她之前对张赟瑾所说的那些话也不是虚假唬人的。刀就在她身边两步远的位置，一蹴而就唾手可得，她是云中剑的左使，就算执刀不能诛杀张赟瑾，杀一个罪名满身的王侗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她不能拔刀，她心中的原则不允许她那么做。那些基于帝国律法后附加的扩文条例是云中剑在和朝廷商谈合作时增加的，仅仅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保证云中剑能够不损伤大义。作为云中剑的领袖，藤安彤心里清楚那是特殊条例，对帝国和云中剑而言都是要尽量避免的，一旦她开了此例，虽然可以解决眼前的事情，但对云中剑和御武司长远的合作却是不利的。
有的时候，别人授予你一种生杀予夺的权柄，并非他真的希望你用到这种权柄。这样的授予更像是一种仪式，得到权柄的人也应当明白这并非常规手段，而是一种非常威慑。
所以藤安彤无法回应叶心笛绝望的求助目光，她选择暂时服从圣旨，率领云中剑将王侗押回京城等待圣裁。
“安左使！小心！”站在后头堂下的两名云中剑忽然发出了惊呼。
藤安彤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跪在地上的叶心笛忽然身形一闪朝自己这边撞了过来，不过她的第一目标却不是自己。
出于本能，藤安彤往后微微闪了一下，叶心笛就直接从她面前穿了过去，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叶心笛的目标是她放在茶几边的刀。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