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作为人肉背景的李谨侍，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擂台下一片哗然，不过主流风向都是对他的嘲讽。他一怂十六年，唯独面对苏墨这样的人，一步也不愿意后退，此时那些声音听在耳中，都如呼啸的风声。这人跟自己就像光与暗的对立，从出生那天起就有着完全相反的“格”。
苏墨愣了愣，之后夸张地大笑出声，仿佛许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他打趣地审视了李谨侍一阵，微笑着说：“但愿你的实力，跟你说的话一样有趣。”
擂台边，搏击社的人看到李谨侍的举动，为他捏了把汗。牛鑫从开场就注意到，苏墨系着黑带，对高一的学生来说，能拿到黑带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他紧张地看向旁边的张嘉尔：“社长……李谨侍他疯了吧，不戴护头还挑衅苏墨，我怕他等下会受伤啊。要不然，等下我们见情况不对就快点扔白毛巾吧……”
“这是他的比赛。”张嘉尔瞪着李谨侍的方向，头也不回，“章迦有句话我很赞同，拳手一旦站上擂台，这里就是他的世界，我们只能尊重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你为什么认定李谨侍一定会输？”
牛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此时，整个大操场也都突然沉默，所有人都注视着擂台上的这一刻。
在邓老师的示意下，李谨侍跟苏墨拳套轻触，邓老师从上往下一挥手，大喊：“Fight！”开擂的钟声也在这一刻被敲响。
李谨侍瞪着苏墨，小心退开到安全距离，他左脚放到身子斜上方，卷起腹部，高抬两臂，一前一后放在眼前，身子45度斜向站立，抱好标准的现代泰拳正架。
他小心观察着跟自己对峙的苏墨，见苏墨正抱着跆拳道常用的侧架，左脚在身前，通常跆拳道将这样站立，方便起右腿的侧架，称作"左侧架"。苏墨护头的手只放到了下巴处，让整张脸的表情清晰可见，就算已开始正式比赛，仍然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苏墨的微笑让李谨侍有些恼火，但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冷静，等待苏墨先攻。两人这样对峙又了一阵，谁都没动手，要再这么下去，李谨侍有些担心被裁判当消极应战处理。这时，苏墨突然动了。
苏墨一踩地板，猛向前突，步伐快得惊人，却又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李谨侍第一次看到这样又快又轻巧的步伐，有些出神，这一瞬间只觉一股寒意袭来，腰间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他什么时候……
上一秒苏墨还在前冲，这一秒他的脚背已扫到了李谨侍腰间，这快得可怕的横踢，李谨侍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踢中，整个人被穿透力带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完全没看清他出腿……
李谨侍回忆着之前的状况，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模糊的抬膝动作，这让他想到第一次跟苏墨见面时，苏墨朝自己踢来的侧踢。那次也和这次一样，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
更可怕的是，这样快的腿，竟然还能带着惊人的穿透力，这种感觉，李谨侍被章迦的腿法踢中时也没感受过。如果说章迦的腿法踢在身上像被铁锤砸了，那苏墨的腿法像砍在身上的武士刀，看似纤细却异常锋利，能直接切开皮肤和肌肉伤害到五脏六腑。
李谨侍忍着疼痛，想着苏墨要追击，连忙高抬左膝。虽然之前没看清苏墨用的哪条腿，但自己被踢中的部位是左腰，那想来肯定是右腿。要扫出右横踢，只能站成左侧架，苏墨从开场到出腿都保持的左侧架，那十有八九下一击还是右横踢。
然而追过来的苏墨，却突然往前跨了一步，由左架变为右架，这次，他又高抬左膝，从李谨侍右侧扫来了左横踢。
该死！
李谨侍在心里惊呼，要是那边的腰再被苏墨踢中，整个人便站不起来了。他连忙猛地后跃，紧收小腹，擦着苏墨的脚趾闪过了这记左横踢。但就算这样，他仍然感觉小腹火辣辣的，似乎被留下了一道肿起来的印子。
这家伙……
看着面前的苏墨，李谨侍心里多了一丝畏惧，苏墨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的微笑弧度却突然加深了，突然又往前跨了一步，猛地侧向高抬右膝。
李谨侍以为又是一记右横踢，连忙高抬左膝去格挡，却见苏墨身子猛转之后，腿却保持着抬膝动作，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扫出，而是将攻击延迟了。
不对……这是……
这一瞬间，李谨侍明白了苏墨要干嘛，但已经晚了。只见苏墨高抬右的膝从身侧踹出，使出一记没用垫步的侧踢。
……
……
“他的进攻路数和钟离信玄好像，但这速度……我第一次见人踢出这么快的腿。”
牛鑫盯着擂台上的一幕，忍着心里的惊愕评论道。比赛之前，人人都说苏墨是天才，他以为苏墨会使出什么更特别的招式，现在才明白，他的“天才”不是靠奇招怪招，而是将平常的招数做到别人做不到的程度。
“而且，他没像钟离信玄那样，为了追求速度变为WTF那种正向抬膝腿法，仍然用的ITF那种追求杀伤力的腿法。但就算这样，速度仍然比钟离信玄快上一个层次……”
作为跟钟离信玄对阵过的章迦，也不由一阵感叹。虽然这才刚刚开始，他已看得额头开始冒汗。
“社长……”牛鑫看向张嘉尔，“李谨侍真的还有办法赢吗？”
张嘉尔仍然盯着擂台上的激战，保持着沉默。
“李谨侍算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能闪的，就算是我跟他对阵，想用中段踢扫中他，也需要先用刺拳试探距离。可是这个苏墨……”牛鑫吞了吞口水，“他好像直接是用中段的横踢试探距离，再用其他腿法猛攻，完全不担心腿法踢空后露出破绽……这是需要多自信才有这胆子。”
“他固然是个跆拳道天才，天才的做法自然不能按常理推测，但是……”张嘉尔仍然看着李谨侍的方向，但眼中有光闪过，“跆拳道的腿法，在自由搏击规则下，有个致命的缺陷，就看李谨侍能不能发现了。”
……
……
李谨侍被苏墨的侧踢踹到了围绳上，一股可怕的穿透力传入体内，瞬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但没等他调整回来，苏墨又追了过来，仍然是侧向抬膝，但那种感觉却和平时有些不同。
李谨侍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身子下潜，只觉头顶刮过疾风。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下苏墨想直接用横踢扫头，要不是自己瞎蒙蒙对，此时大概已经躺在地上等裁判读秒了。
见苏墨的腿法扫空出破绽，李谨侍连忙逃离围绳，往反方向猛退，跟苏墨拉开距离。这种在擂台上逃跑的行为，自然引得台下一片嘘声，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需要时间思考对策。
苏墨的进攻路数和之前那些人并没多大区别，只是无论速度和破坏力都更加惊人，李谨侍努力回忆着前那几场的状况，想从别人的比赛中找到一些攻克难关的方法。
除开孙玮有过踢拳背景外，其他跆拳道社的拳手大多很少使用拳法，他们就算起手试探也不大用刺拳，都是直接瞄着对手腰部用横踢。只要一击得手，立马又用连续的腿法追击，要是没有之前的规则限制，大概最后一击都会选择用腿法踢头来KO对手。
对了……
想到这，李谨侍突然后知后觉到一个细节——好像从没见跆拳道社的人，使用类似踢拳的下段踢或是泰拳的低扫，这种瞄准人腿部进攻的腿法。难道……跆拳道里没有这种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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