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从今以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的太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路人,也许此刻你与高山流水中短短的几句话,让你大惊失色,引为莫逆之交,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大半生命。
——题记
沈律托着脑袋坐在几案上,沉默很久才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我突然觉得我曾经是幸福的,虽然注定要与她为敌,却不是像现在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
“或许她决定要重活一年时,就是想让你别插手的吧。”开过光也托着脑袋,也很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唉,”
“开过光,别插手了,往后的事儿,你再插手的话,我也帮不了你。”月老特意到地府去警告开过光。这让开过光又惊又怕。
“为什么?我不过是做分内的事儿,”开过光以为月老指的是他参与樱花和沈律的事儿。
“唉,你,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呀,这天机不可泄露啊。”月老只能干着急。难道他要告诉他,你以后会是人间太岁神;你以后会和樱花的女儿有感情纠葛,一个不小心,你俩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难道要说,他这一参与。不仅仅影响了你们四个人,还有另外两个人也会在牵扯进来,这就是一个圈啊。
“那你现在和我说……”开过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那你现在和我说个屁?
“唉,罢了罢了,该发生的谁也阻挡不了。唉,这就是命啊,宿命啊。”月老也不管开过光略有抽搐的表情,自说自话的离开了开过光的住处。
继续继续说故事。
开过光和沈律两人相望,不久便是天明。
但是这场春闱终究是来了,却来得平静异常。状元也不是曾经的那个,而是沈律早就想好的暗桩。她的行事风格虽与沈律不大一样,却也是凌厉兼稳妥的,朝中上下无人发觉有何不对。
圣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却不像曾经那般早早驾崩。日日看上去都像是回光返照,第二天却都奇迹般地醒来了。
开过光曾开玩笑般地问沈律,会不会樱花要一直拖着让圣上不死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沈律却凝重得不发一言。或许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就仿佛是暴风雨即将到来前空气中弥漫的死亡和决绝的气息,压抑得让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
竟鼎四十年,六月。皇上驾崩。
不日,瑞王登基为帝。登基大典前的一夜,樱花没有回王府。她屏退了所有内侍,只是站在朝堂之上,遥遥地望着金銮殿上的御座。
以及御座之上的沈律的肉身。
这是她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夜,她想是时候把这一切都交还给沈律了匕首刺入她的心间,从她心口取出的血浅淡微腥。就当她要将血点上沈律眉间时,却听得沈律一声大喊:花花,不要!”
樱花手中的匕首膨地落在了地上,撞掉了御座上的金漆。御座上的沈律豁然睁开眼,伸出手一把拥住了樱花。
当开过光气喘吁吁地赶到大殿上时,看到的已是这一幕。太好了,终于赶上了。
开过光这样想。
昨夜,开过光突然收到吃藕的飞鸽传书。上面说如果能够逆转他的阵术就可以让沈律的元神直接回到肉身里,而不必等到樱花归为尘土。
开过光虽然不知道吃藕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他这些,或者这封信根本就不是寄给他的。
但为了沈律和樱花的最后一面,他照着吃藕写的法子做了。
樱花在沈律怀中哭泣到颤抖,仿佛前世今生所有的爱与不甘都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这样不好么?忘记我,忘记祸国妖姬樱花。”她说。
尽管已经不剩什么气力,她还是缓缓地抬起手,握着拳,像是要去捶沈律。只是拳头停在了半空,无论怎样,都落不下来。
沈律单手包住她的拳头,低头贴上她的额。
终结将至,他想用她和他最后的那段记忆来度过这最为揪心的时刻。交织着谎言和绝望的记忆是不该存在
于他们的生命里的,他想他会永远记得她对他的好。
刺杀之时
——你还是来了。
——对,我来杀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从不防你。
——是啊,这就是身为女子的好处,能够让男人心动,让他们主动放弃防御。
——花花,告诉我,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努力把你最想要的给你,包括她,我都可以丢弃
——可是,花花为什么?为什么……
——嘘,要死的人了,少说点话。
“咳咳……”樱花猛地一咳,像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般,缓缓地阖上眼。
这一路的奔走驱驰耗费了她太多精力,若不是周星星那句“午夜时分,恶疾皆如恶灵退散”,她恐怕早就被自己活活地耗死。
曾经属于两个人的权分天下,如今却由她一个人来完成。
这一切都是她的决定,她必须心甘情愿。包括怀上西滇王的骨肉,这样她就能把这三分天下,全都牢牢握在手中。
闭上眼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她知道那是她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消散。曾经是谁说过人死前所有的记忆都会一一浮现,又是谁说过等他们生命终结的瞬间,看到的一定要是彼此的脸。
沈律,我可能等不到你入皇陵的时刻。
但现在,我的眼前只有你。
樱花的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的发无风自飘,却将在寂静的夜里沉沉落下。
“她最后想说的是什么?”周星星问开过光。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月老知道吧。”开过光摇摇头说。
……
月老望着静静搂着樱花的沈律,他的怀中,他的女人,躯壳和生命一般,正化成扑面的尘埃,卷起记忆的罡风,擦过紧握的指缝。
樱花临终前未说的话,沈律应该知道是什么。
曾经的我夺了你的心,祸了你的国,让你最终抛下了所有的念想,孤单地走上了那高而冷的云巅。
如今的我倾尽一切只为将这皇冠周全地呈到你的掌中,既然你不愿忘记我,那但望你想起我时,还能记得世间曾有人这般惦念过你。
只有将匕首刺入心房才能说出爱语。只有被恋人的血打湿眼眶才能拿出至爱的温存。
我爱你,包括让我的女儿陷入万劫不复的轮回中。
但我也很不得杀了你,为了救我的女儿和她将会爱上的人。
这份爱情就像是荆棘交缠的玫瑰,亦痛亦美。教我永不忘怀。
黎明的第一束阳光映入了金殿,沈律迎着晨曦,单膝跪下。曾经那个机智的腹黑的狠毒的女人,终于在恋人的怀中化为了一环黄土。沈律低下头,对着御座下的尘埃,深深一吻。
朝臣们于殿外静候他们的至尊。
他们都以为他们的天子在以古礼深吻御座下的方寸。
只有沈律知道。他是在拥吻他挚爱的女子的唇。
“为何把择定终生的职责,交给半懂不懂的岁月;为什么要把成熟的眼光,延误出此刻早已收获过得荒原?”樱笑笑曾问开过光。
“因为你热爱的东西,也许曾在多少个摇摇欲坠的人生节点上,默默地拯救过你。”开过光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回答,“这一切,被爱的人又怎么会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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