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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陵弃把柳安痕没说完的东西一股脑全告诉给了藤以宁和魏冯河。他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接过孟渔舟递过来的碗猛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至于柳安痕说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假，就交给两位自行判断去吧。”
“所以说，那个净邪思会暗地里将某种能够让人变得嗜血的药物在普通百姓之间传播？柳安痕也是因为喝了那种汤药才会变成时而陷入疯狂的状态？”魏冯河听完终陵弃转述的话语，用手托着下巴思索道。
“柳前辈说他去南州骑河县追查晚辈弟子柳意寒的死是在三个月前，可是嗜血杀人凶案最早的一起是发生在半年前。”藤以宁回忆着有关案卷中的案情描述说道，“那么武艺高强的凶手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终陵弃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昨晚我们刚刚见到他时，他也处于发病的状态，但那个时候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会武功的样子。”
“难道陷入被药物控制的嗜血状态时会因为神志不清而无法使用自己的武功？”魏冯河推断道，“那么之前那个武功高强打死打伤好多官兵的凶手……”
藤以宁接过他的话：“可能并没有受到药物的控制。”
魏冯河似乎下定了觉醒，他一拳砸在掌心，说道：“不管怎么样，净邪思会有问题这一点没跑了。宁右使，下官决定将此事回报提刑司，随后去一趟南州。”
“你想直接从净邪思会入手？”藤以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里面的水可能很深，柳安痕身为剑宗高手尚且不能幸免，你们提刑司千万不要大意。”
魏冯河道：“据柳安痕的描述，净邪思会研制的这种药物看起来还很不稳定，有的信徒在服药后很快就死去了。而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想可能和他本人的武功修为有关。我们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净邪思会想用这种药做什么，必须尽快阻止他们在民间传播这种药物，否则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藤以宁同意他的看法，但她却觉得前往南州一事还需要仔细计划，如果真如柳安痕所说净邪思会在南州北部有着不小的影响，那么他们就必须准备好足够的力量。对她来说最棘手的事情在于南州并不属于云中剑所接受圣旨中规定的东南三州范围，在请示上命之前她没法带着驻留在乌月的云中剑前往南州查案追凶。
终陵弃看到藤以宁的脸色不太好，便随便问了一句，得知她是因为云中剑无法随便调离东南三州而烦恼时，忍不住哂笑一声：“你们做游侠做的也太憋屈了，不过也是活该，吃官家饭，自然得服官家管，牺牲了逍遥自在。”
藤以宁没有计较他的冷嘲热讽，她查看了一下柳安痕的状态，想等他好转之后再问些情况。还没走的魏冯河此时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终陵弃，他听到了终陵弃刚刚那一番挤兑藤以宁的话，也从话里听出了终陵弃和藤以宁并不是从属关系。
魏冯河此时才恍然自己之前先入为主想错了，终陵弃不是云中剑的一员。
“这位兄弟，你不是宁右使的下属，却卷入这个案子中来，你是什么人？”
魏冯河问这话并无恶意，只是奇怪终陵弃的身份。但孟渔舟在一旁听着，却感觉有种危险的气息，她悄悄往终陵弃身边靠近了一点，藏在袖中的流星锤随时准备对魏冯河下手。
终陵弃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竟然伸手牢牢地牵住了她的左手，孟渔舟心中一阵诧异，紧接着就听到他瞎话张口就来。
“魏大人，草民终二，家籍云州，祖上三代行商，到草民这一代就有些家道中落了。此次南下乌州是为了采买南货。”
他一番谎话说得行云流水毫不磕绊，似乎早已打好腹稿，连背对着他们的藤以宁听了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带着怪怪的表情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魏冯河不疑有假，只是还是没弄白：“可之前你来云中剑驻地报案，似乎与宁右使早就相识。”
“先前有缘萍水相逢，一见倾盖。”终陵弃微笑着回答，“魏大人忙着查案，想必也不会想听这些琐事吧？”
魏冯河愣了一下，点点头：“终二兄弟，本该好好谢谢你提供的情报，这对我们的案子太重要了，不过……”
“魏大人不必客气，还是赶紧把情况通知提刑司大人吧。”孟渔舟替终陵弃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魏冯河笑了笑：“好，那这位柳……”
藤以宁抢先开口道：“你放心，等柳安痕好转过来，云中剑会把他带回乌月，到时候视情况再移交给乌州衙门。”
魏冯河说：“那下官便告退了。”
“我送你到门口。”终陵弃说着便跟上去。
魏冯河往通往地窖外头的台阶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跟在他身后的终陵弃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终兄弟。”魏冯河忽然开口道。
“大人还有什么事？”终陵弃被他沉下去的声音弄得一阵紧张。
“此处别院小楼是你名下的家产？”
“是草民的。”
“你既是行商，缘何地窖之中会设立牢室？”魏冯河忽然转过身来，双眼之中透出容不得一点沙子的精光。
魏冯河此言一出，在场的终陵弃、孟渔舟和藤以宁三人同时脸色一白，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对魏冯河自圆其说。终陵弃先前已经把谎撒下去了，总不能此时再坦白说这里本是忘川的据点地下牢室是昔日坏蛋刺客头领用来折磨囚禁犯错的下属的吧？
而且他觉得这个魏冯河一脸正气的样子给他的感觉和他刚遇见的藤以宁一样，都是那种把自己心中的正义捧得比天高的傻子。对这种人坦白自己刺客的身份，恐怕立马就要被抓到乌月衙门去受审了。
藤以宁心中的焦虑感一点也不比终陵弃低，她现在从心理上已经不再反感终陵弃曾经刺客的身份了，但是出于自己的立场如果魏冯河发现了什么猫腻她是不可能帮终陵弃开脱的。
孟渔舟心想果然还是把这个乌月衙门来的人解决掉比较好，但现在魏冯河和终陵弃同时站在狭窄的地窖楼梯上，她根本找不到流星锤出手的合适角度。
“魏大人，宸粼律法中有禁止百姓在自家地下设立牢室的吗？”终陵弃问道。
“倒是没有，但宸粼律法中违背他人意愿私刑囚禁他人算是重罪。”魏冯河针锋相对地说道。
“柳安痕先生在恢复神志后知道自己如果发狂会有害他人，因此自愿被困在牢室内，草民并没有违背他人意愿，魏大人想以此拿我见官恐怕不合法理。”
“话虽如此，但此牢室却是在你遇见柳先生之前便有的。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在此之前你囚禁过其他人？或者你有这么做的意图。除非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终陵弃露出讪笑：“如果魏大人一定要听草民的解释，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冯河看了他一阵，转身走上去，示意终陵弃跟过来。
终陵弃也往上走，同时回头赶走了跟过来的孟渔舟。
孟渔舟和藤以宁两人在底下只能看到终陵弃还站在最上面一级台阶上的双脚，两人都听不到终陵弃和魏冯河的交谈。
片刻之后，终陵弃带着淡淡的笑意走下来，身后传来一声魏冯河有些内疚的“得罪”。
孟渔舟看到魏冯河没有再下来，她奇怪地问终陵弃：“你对他说了什么？”
终陵弃敷衍地笑了笑让她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他觉得要是对孟渔舟吐露实情自己估计会被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