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背弃女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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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伊杰刚刚睡下不久,就听到有人悄悄从屋子外打开了自己的窗户。

伊杰的房间在旅舍的二楼,离地面的距离不算太远,如果是窃贼或者是别的什么歹徒的话,伊杰相信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攀爬上自己的窗外。这是一个有着明亮月色的夜晚,有什么家伙会想要再这样的夜晚企图悄悄潜入别人的房间?伊杰皱紧了眉,默不作声地伸手拿过自己的长剑抱在了怀里,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了雕花的剑柄,准备好了随时抽出长剑让那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吃上点苦头。

冰冷的金属质感给了伊杰安心的感觉,驱散了他的睡意,让他从困顿重新回到清醒的战斗状态。战士就该是这样的,不论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只要武器在召唤自己,下一秒,自己就必须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战斗。

伊杰在自己的呼吸和窗外鸟雀的鸣叫声之外耐心地分辨出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就在对方走进自己房间的那一瞬间,伊杰翻身下床,拔剑出鞘,冰冷的剑刃转瞬间抵在了入侵者的脖颈上。

然而等到看清了入侵者的样子之后,就连伊杰,也忍不住呆愣了起来。

月光之下的女孩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样子似乎她自己也被伊杰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动作给吓得不轻。她亚麻色的长发被夜风轻轻地拂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让她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俏皮的气质。这看上去就是白天伊杰见到的那个梦游的女孩,他愣了很久,最终只能恍惚之间放下了自己抵住女孩的剑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女士动粗都是一种无礼的冒犯,伊杰有些羞愧地看向了墙角:“您是?”

对方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是还处在不久之前的惊吓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语。直到伊杰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少女才叹了口气,关上了伊杰房间的窗户看向伊杰:“求您救救我吧,先生。”

能够毫不犹豫向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请求帮助的人,如果不是太过厚颜无耻,那就必然是走投无路了。

伊杰当然没有分辨眼前的少女究竟是哪一类人的闲工夫,如果这样的请求放在莫琳或是霍莱彻面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少女恰好找对了人。伊杰又愣了愣,疑惑地打量了一番少女:“抱歉?”

“我叫艾丽希,或许会是这座小镇下一任的神眷之人,”少女焦急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咬紧了下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可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在这样毫无意义的黑暗之中。”

“我……恐怕不明白您的意思。”少女的话把伊杰彻底给弄迷糊了,他没听出她两句话之间的联系。

“您是最近刚到小镇上的人,或许并不明白这里的规矩。”名叫艾丽希的少女似乎也明白过来干站在那里着急是毫无用处的,她背靠着墙,开始耐心地向着伊杰解释起来,“每年,大祭司都会选出一位女神眷顾的女孩,她们会作为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主持一切的祭祀活动,如同神一般被镇上的人们敬仰。但在春季快要来临的时候,这样的少女就会被作为祭品在祭坛上被处死。神眷之人常常会在我的家族之中选出,我的姐姐已经在修道院快待了一整年了,很快她也会这样悲惨的死去。可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会这样,我已经受够了他们没完没了称赞的黑暗,我想见见阳光,也想离开这里,求您带我走吧。”

伊杰知道这个小镇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这样野蛮残酷的传统,绝对是他没有想到的。

让无辜的女孩为了祭祀而死,这本身就是极其愚昧的吧。如果女孩没有在说谎,一切就都显得太荒唐了。但这里是一座信仰黑夜女神的小镇,伊杰知道贸然带走少女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而且光凭自己的力量,又要怎么把她带出小镇呢?伊杰犹豫了起来,思考了很久,小勇者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抱歉,我可能帮不了您。”

“可是……”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伊杰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推门,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在猛然降临的黑暗之中,露希亚失去了所有的视觉,米拉贝尔的手离开了她,这让她觉得一阵惶恐。

“您还在吗?”她小声地呼唤着大祭司的名字,“米拉贝尔?”

黑暗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露希亚开口发出的疑问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半点回音。她开始慌乱地在黑暗之中摸索起来,就在这样的时候,那盏昏暗的油灯,终于又一次亮了起来。

房间之中,出现了原本并不在这里的第三个人。

第一眼看到那人,所有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就猛地涌上了露希亚的心头,那个曾经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能将她带入光明的少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了。那张脸的轮廓仍然与露希亚记忆里的样子完全契合,可少年的气质却变得冷冽而极具侵略性。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在短短的几年间改变了,此时此刻的露希亚坐在油灯映出的光线之中,而曾经的少年则站在了黑暗之中,手中的短刀死死地抵住了露希亚最为敬爱的大祭司的咽喉。

“麦伦……”露希亚的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她很想他,他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可此时的境况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沉默了很久,她才终于接上了自己的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有鲜血从麦伦的刀尖滑落,那不是大祭司的血,而是这座修道院里数不尽的侍女和护卫的鲜血之中渺小的一滴。这位业余的杀手,不久之前刚刚杀死了修道院之中除了眼前的两人之外的所有人。

“告诉她。”多年未见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寒暄的念头,麦伦根本没有回答露希亚,而是冷冷地盯着米拉贝尔,“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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