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蒋乾麟并不觉得那两个助手能在城中存活下来。
流兽是臭名昭著的变异人集群，它们饥肠辘辘，会吃光一切所见之人。而天界的支援最快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来。
在那之前，城里的人恐怕要死上一大半。
蒋乾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逃走。
但如果救的人很快就会死去，那么之前的拯救行为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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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是，蒋乾麟为了救自己的助手们，已经失去了双臂。而且就算如此，蒋乾麟依旧没能救下全员——依然有两名助手死于他的犹豫。
对死去的两人而言，蒋乾麟是失败的。
对救下的两人而言，蒋乾麟是伟大的。
对蒋乾麟自己而言，他永远地失去了双臂。
如果救下的两人最终还是死在了科研城后续的叛乱中，那么从结果的角度看，蒋乾麟没有得到任何收益，却白白失去了双臂，成为了一个生活不便的残疾人——这一拯救行为，最后带给他的只有损失。
那么蒋乾麟先前所做的一切是否还有意义？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选择了不去救，那么是否可以说蒋乾麟是个自私的人？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更深刻地探讨下去。
比如暂时的拯救与永久的拯救之间的差别，或者说，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拯救。
拯救究竟是要看动机，还是看结果？
动机不纯的拯救又是否值得批判？
失败的拯救有没有意义？
失败的尝试又有没有意义？
如果拯救只是自我欲望的满足，那么这是否还算是真正的拯救？
发自内心的无意识拯救，是否比处心积虑为了获取某种利益才进行的拯救更有意义？
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什么又是没意义的？
人命是否可以用价值来衡量？
评判道德的标准，究竟该基于外界的看法，还是内心的自审？
救一个人，与救一群人，哪个更伟大？
小男孩与鱼的问题值得永远探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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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乾麟有些迷茫，但他也知道人命的无法用简单的加减计算来衡量的。
救与不救，终归是两码事。
他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该救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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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出租屋内储藏的蓄电池将机械触手充满电，蒋乾麟攀住屋檐，在楼与楼之间飞快移动。只是没了双臂让蒋乾麟很难把握身体的平衡，所以从房子上摔下来很多次。
“还需要练习啊……”蒋乾麟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找了个着力点又翻上了楼房。
在房顶行走总要比在大街上走安全一些。
最终，蒋乾麟来到了位于科研城边缘的一处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内。
地下停车场满是积水，蒋乾麟踏着水前进，找到了一间半淹在水中的停车场管理员准备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有一块从外面搬进来的瓦砾，蒋乾麟用机械触手将瓦砾掀开，露出了一个通往下层的缺口。
蒋乾麟将机械触手伸向缺口，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了一个纯黑的匣子。
匣子由特殊材质制成，并非金属却比金属还要坚硬，同时具有很强的吸光性。
二十年了……蒋乾麟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这匣子究竟是什么。
蒋乾麟深吸一口气，用电流按照特定的顺序刺激匣子的六个端角。
电击完成后，匣子开启。
藏于其内的并非寻常财物，而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虽然放了二十年，但这颗头颅没有丝毫的腐烂，反而与这黑匣生长在了一起。就仿佛这匣子正在给头颅提供营养一般，让它一直保持着生前的状态。
但死了就是死了。
蒋乾麟深深地看了这头颅一眼，随即关上匣子，将其牢牢地固定在了身上。
该出发了。
蒋乾麟深吸一口气，朝着夜幕进发。
他五十二岁了，虽然老，但还有时间。
“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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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环”内共有一百九十二名研究人员。
但最终包括蒋乾麟在内，只有四人活了下来。
其余人等悉数被戎葵和贪狼所捕杀。
然后现在，出于某种原因，戎葵和贪狼展开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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