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正虽然对那些神都之乱中保持中立的墙头草们放了一马，没有大兴牢狱之灾去追究他们的责任，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的职位被一撸到底的，而这其中又尤以陈玉仲的亲信部下被秦尚正打击得最为严重，几乎所有和陈玉仲有些关系的朝廷官员都被撸了个边。因此也很直接的导致了朝堂之上顿时间出现了大量职位上的空缺，因而也有不少人纷纷都是因祸得福的一路高升到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职位上。而其中当然也包含了颜论这位户部尚书，原本就是阁僚中的一员的他由于杨秀清升上首辅的缘故，他也自然而然的稳坐了次辅这一位置上。
不过即便如此颜论也还是很清楚自己虽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可是自己真正能对内阁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大，毕竟自己所代表的的南方世家的势力天然的和神都官僚们是相对立的，这些人不主动找自己麻烦就已经不错了，自己想要指挥得动他们是不大可能的，所以颜论也乖乖的坐起了泥塑图章，在内阁中基本每天除了喝茶和看书以外不做什么实事。其实南方世家们对于神都的官场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朝廷不做出什么会让他们利益受损的决议的话，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基本也是不会管的，所以颜论这样无所事事的其实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也并不怎么想和杨秀清真正爆发冲突，还是之前那种将发未发的状态对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只可惜颜论的这种打算终究还是被破灭掉了，之前在那个青楼里发生的斗殴事件，说起来可能只是一件小事，甚至压根都不足以进入颜论这位堂堂内阁次辅耳目之中的。可是颜论非常的清楚，若是平常状况下可能确实只是小事，但是在当前的朝局之下，一旦被杨秀清利用起来对自己发难，那就会是泼天的大事，是足矣让户部大动筋骨的大事。所以颜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才急急忙忙的从南方召集来了那些内卫叛徒来到神都助自己一臂之力。其实真要是说起来，颜论内心里是比较倾向于和杨秀清达成和议的，要是能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可惜当前的局势也就只能这么想想了，做是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因为户部承受不起杨秀清这种情况下突然发难所造成的损失，与其等到被对方突然发难打个措手不及的话，还不如自己抢先出手以抢夺先机要现实得多。
于是这时候颜论叹了一声对卫公公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可惜啊，虽然本官已经是安于眼下的地位，更是无意与首辅大人相争，但奈何此时的现状已是骑虎难下了，这样的朝局让本官既是不能不争，也是不敢不争啊。所以本官这才不得不站出来，和首辅大人斗上一斗，争上一争，然而本官毕竟是外来之人，对这神都的状况也是不甚了了，这等要害之事，还得要卫公公出马方可成事啊。”
听到颜论的这番话，卫公公也是微微一笑，心里知道他这番话连半真半假都不算，最多也只能算是三份甚至两份是真，而七八份都是假的吧。他要是真的这么不想和杨秀清发生冲突的话，那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不马上邀杨秀清前来一商应对之策，反而马上做好了和杨秀清发生冲突的准备，甚至于打算让自己等人出手先发制人？怕是这种事情，他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吧，能够混进内阁的阁僚，无一不是手段和权欲兼备之人，他颜论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样无欲无求的话，那又怎么能击败那么多的竞争对手走到现在呢？
不过卫公公也无意揭穿颜论这种故作姿态的表现，只是回答道：“颜尚书所说之事，杂家也是有所耳闻，眼下朝局实是诡谲得很，稍有不慎就有将这些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杂事一同引发的危险，这样的状况下颜尚书想要来个先发制人，杂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卫公公顿了顿道：“不过我等的行事作风，颜尚书应当也知晓，在这等事情上所能采取的手段其实也是有限得很，在这之中或会有那么一些不当之处。那么这样一来的话，一旦我等出手，那便再无反悔之可能了，颜尚书和首辅大人怕是也再难以相容，那便非得分个胜负出来不可了，颜尚书现在是确定要这么做了么？”
卫公公多问了这么一句也是为了一个保险，毕竟他们这些内室之人的做法，基本无非就是一些阴诡之道，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无非就是拿到对方的一些把柄相胁迫，这种是最简单的。只要是在这神都里干活的官吏，就没有谁身上是干净的，只要能拿到对方身上不干净的那部分的把柄，一般很轻松的就可以逼迫大多数人就范。当然也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状况，偶尔也会遇到那种身上比较干净的一时之间难以抓到其把柄的，又或者脑袋里面灌了铅的那种硬邦邦的不懂变通的人，这种时候往往就要采取一些更加特殊的手段才能令其就范。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威胁也好，绑架也罢，乃至于就算是刺杀也在内室的可选范围之内。不过往往来说这种手段一旦使出来的话，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就算最后成功逼迫对方让步了，往往也会引起对方巨大的抵制心理，如果下次在遇到类似的事情，相同的手段可能就行不通了，而且也会在诸多事情上遇到对方的阻挠，就算是以前的内室这种事情也是很常遇到的。
所以为求保险卫公公还是决定多问颜论一句，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和杨秀清撕破脸了，否则这等手段一旦使出来杨秀清作为内阁首辅神都官僚的领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那最后的结果必然就会是颜论和杨秀清之间全面冲突的爆发，要是颜论没有做好这种准备的话，卫公公觉得自己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这时颜论态度严肃的回答道：“本官既然召了公公前来，那么必然就已经是做好了这等准备的。倒不如说早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本官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因为在此之前本官就已经意识到了，终究来说本官和首辅大人，两者之间是不相容的。要说是当年，还有陈大人在我们之上压着任谁都不能轻举妄动的话，在眼下这个朝局而言，过了这一年本官也算是看明白了，首辅大人和本官之间，终究还是有一争的，因为这神都毕竟是太小，容不下我们二人恣意泼墨啊。”
卫公公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颜论的这种想法，无非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嘛，这种朝堂之上的顶尖大员基本都是这种脾气，对于权力往往都有常人难以理解的追求，这倒也是寻常之事，其实在宫廷内侍里也不乏这种人存在就是了。
“那么既然如此，我等就可以······”
正当卫公公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忽然之间屋顶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卫公公双眼一瞪大喝道：“什么人！”
几乎是卫公公这声大喝响起的同时，内卫里那几个年轻人立刻就冲出了屋外，两部踏在门柱上伸手一拉一翻身，便上到了屋顶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迟滞。
“回公公，屋外并无人迹。”跑到屋外检查的人大声的向着屋子里的人回应道。
卫公公邹了邹眉头又开口问道：“那可有外人经过或窥视的痕迹？”
“亦无。”
听到屋外之人的回答，卫公公也是眉头紧锁，他虽然不像是那些武艺超凡内卫有一手强大的剑斗之术，可是耳目却也颇为灵通，他刚刚感觉自己明明听到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很像是有人爬到屋顶上后失足一脚踩空的声音，然而上边的人却回答没有任何痕迹也是有点奇怪，自己反应如此之快，按理讲屋顶有人的话也不该这么快就跑掉的才对。
想了想也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卫公公对着屋外的人道：“你们就守好外边，莫要让外人靠近！”
“是！”
安排完毕之后卫公公又看向了依旧端坐钓鱼台的颜论，心想这位颜尚书倒也颇有几分心性，在这等突然事件之下却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端坐原地。于是卫公公便对颜论道：“或许只是些小老鼠而已，大概也只是杂家多虑了。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杂家一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颇为紧要，我们还是应该换一种说法才是。”
颜论微微一笑道：“无妨，公公可自行其是。”颜论明白像卫公公这等人平日里也是警觉性非常高，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惊扰到他们，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行事小心谨慎也无大错。
这时卫公公拿出了纸和笔对颜论一边说着一边写着道：“接下来我们内室便将如此行事······”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