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百人百口都是扑街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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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苏三与叶子笑分别时,一个月后说起。

近日来,苏三与那些难对付的房客相安无事,值花灯会,房客选了这个好日子纷纷出游,店里就剩下苏三和季雯雯两人。

早上九点,苏三像往常那样坐在酒店门槛儿上晒太阳,眯着眼,活脱脱像是一条温顺的猫。

季雯雯看得久了,也对那个印象中的“京城黑户”满心好奇。她提着本子,坐到苏三身旁,可眼下苏三却不自觉的往另一头挪了挪位置,像是在给她让座,又像是怕她。

季雯雯:“坐那么远干嘛?”

苏三许久没答话,季雯雯嘟着嘴,心中想着……

这小跑堂的还真是个怪人,每次问他总得过很久很久才答话,和聋子似的。

刚想开口训一句。

苏三:“距离产生美。”

季雯雯笑道:“你是嫌弃我啊?还是嫌弃你自己呀?”

苏三瞥了一眼老板娘,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绳,那是叶子笑让自己转赠予季雯雯的玉髓。

“老板娘有事儿吗?”

季雯雯:“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聊天儿啦?”

苏三不做声。

季雯雯又道:“石头,你又摸鱼了。”

摸鱼称浑水摸鱼,指不务正业,偷懒耍滑的意思。

苏三:“今天客人都出去了,早上八点我做完了卫生,这算不得摸鱼吧?”

季雯雯也不再做追究,索性将本子枕在膝盖上,开始清账。

不过十五分钟,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五笔键盘“卡擦卡擦”响了一阵,渐渐停了。

“石头。”老板娘关了账目文档,打开平日里的存稿文件,问道:“石头?”

别过头,季雯雯看见那小二靠着门框睡着了。脑袋歪在一边,眉头终于舒展开的模样。

“嘿……原来石头睡觉是这个样子的啊。”

季雯雯放下本子,蹑手蹑脚地挪着座,到了苏三跟前,两手正准备捏他的鼻子,叫苏三惊醒过来,两眼直直看着她。

“嘿嘿嘿……”季雯雯挠着后脑勺,满脸不好意思:“那个……我取材。取材嘛。”

苏三:“可以理解。”

季雯雯连忙挪回原位,把本子重新搭上膝,一对凤目不时撇着苏三,生怕和对方目光接触,做贼心虚似的。

见苏三根本没在意她失礼的小把戏,她又放下心来,没开始写稿子,先放了段音乐。自己也跟着哼起来,自娱自乐倒是很有一手。

苏三有记得,老板娘很喜欢唱歌。

“老板娘副业是写书吗?”

季雯雯:“爱好,爱好是写小说。杂记,散文,诗歌诗歌,诗歌不分家嘛。”

苏三:“对,你说过你喜欢唱歌。 ”

季雯雯:“你也懂这个?”

苏三:“不懂。听蔻蔻小姐提过:‘季掌柜的,是个作家,特别厉害,粉丝能从广安门北排到南。’”

季雯雯脸一红,“哪儿有……就……二十七个……”

苏三又哑了。季雯雯老半天才憋出一句。

“就算没什么人看,我也可以继续写的!”

苏三:“有没有人看书,很重要吗?”

季雯雯:“所以是爱好啦……你看写东西,还不如我唱歌有用呢。”

她朝着身后指去,指着前台后边,橱柜上的奖杯,一座金芦笙奖杯,那是她靠嗓子挣来的荣誉。

苏三:“厉害。”

“哈哈。”季雯雯乐得两眼成了月牙儿,又清了清嗓。准备给苏三来次现场表演。

她应着笔记本的背景音乐,给苏三唱了一曲。

与刚才随着伴奏轻声哼唱完全不同。

季雯雯的嗓子很亮,像是大山的清泉里透出的新鲜活水,嘈杂前院和马路上行人的交谈声,门口陈老板熙熙攘攘生意来往的杂音,完全盖不住那穿透力极强的声线。

似高山流水,百转千回。

直到老板娘收了尾音,脸不红气不喘,浑厚的内息让苏三产生了歌声是从自己脑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季雯雯满脸期待:“怎么样?!”

苏三:“挺好的。”

季雯雯:“就……挺好的?”

苏三立马改口道:“银瓶乍破水浆迸,此时无声胜有声。”

季雯雯倒是让他逗得花枝乱颤:“嗨呀……你这家伙,夸人都不会。哈哈哈哈……”

苏三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季雯雯也索性回到创作的世界中去。

许久之后。

“不过……在那之后……”季雯雯一句句默读着敲下的字,复核着稿子的语感与流畅度。突然她卡住了。皱着眉头,回过头来没头没脑问了苏三一句。“石头,那天晚上叶师兄和你怎么处理尸体的?”

苏三满嘴跑马车:“我晕血,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完了。”

“唉……还想从你这儿找点儿灵感。”季雯雯只得继续往下写,“他……冷静……冷酷……不懂恐惧为何物……”

苏三:“老板娘在写的东西,和六扇门有关吗?"

季雯雯卡文许久,让苏三这么一问,索性收了本子,绘声绘色想给这小跑堂的介绍介绍自己的作品。

“我啊,想写侠客。”

“侠客?”

“对!”季雯雯一拍苏三的大腿,手舞足蹈几乎要蹦起来。“就是侠客。”

苏三琢磨着你们这小区的人怎么都喜欢拍别人的腿……

“我来当义警也是为了取材呀,你想,每天接触危险的不法分子最多的,不就是六扇门的人吗?要和三教九流各类人打交道,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也会更真实,更有说服力,更能让我的读者相信这个故事,并且投身其中。对吧?”

苏三点点头。

季雯雯一拍胸脯:“所以!我要写侠客。写那种豪情满满,心怀天下的侠。”

苏三面对匠人情怀爆棚的老板娘,又不知如何自处了,“那种……想象不出来。”

季雯雯满脸苦恼:“对啊!哪儿有那么简单,所以我卡文咯。”

一阵无话。

季雯雯又开始折腾苏三。

“石头,你给说说,如果你心目中有英雄,或者大侠的样子,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苏三不假思索答道:“应该是我娘吧?”

季雯雯:“哎呀不对,不是这种英雄。虽然我知道母亲很伟大,但是也不是这种啊。”

苏三:“我娘说,待人要有礼貌,算侠吗?”

季雯雯寻思着那些个小说里快意恩仇的见面拔刀喝酒的大侠……

“应该……不算吧?”

苏三:“我娘还说,行事要专业,就算不够专业,也不能将专业范围内的工作留给别人,这是给别人添麻烦。这算吗?”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总感觉不是自己要写的角色啊……

季雯雯摇摇头。

“不对路,感觉不对路。”

索性又闭门造车去了,自言自语时,又听见小二说,“遵纪守法,奉劝别人也遵纪守法,这算吗?”

这明明都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事啊。季雯雯索性示意苏三噤声,别来打扰她写文的思路。

“我要写的,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苏三:“哦……”

等待季雯雯卡文卡的抓狂,林蔻蔻刚从外边儿回来,一手提着节日花灯,另一手捏着半瓶小酒,微微喘着酒气,给季雯雯打招呼。

“雯雯!我回来啦!”

“又喝高了!你呀你……”

“嘿嘿嘿。”林蔻蔻那头紫发用青绸束了两条辫子,元气满满打量着苏三。看久了觉得没趣儿,又同季雯雯说道:“雯雯,我们去花灯会吧!超热闹的!”

季雯雯:“我截稿呢,忙。”

苏三倒是在这时开腔:“写实派作者,家里蹲久了,应该去看看人生百态取材。”

季雯雯让这小二呛得哭笑不得……

“好啊。”

她的头很铁。

“走啊?谁怕谁啊?”

“早去早回。”苏三还寻思着终于能补个好觉。

季雯雯:“一起吧?”

苏三:“我想……”

季雯雯扯着苏三的耳朵,“不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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