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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一个人。”
——阿克塞尔
番外一、夜雨
星历1994年，冰罗兰之境北方小镇诺丁
诺丁学校，这是一座由外来人好心出资建立的小学校，教师也由当地有知识的人担当。
因为这里是贫苦的地区，大多是留守儿童，学校害怕孩子们上下学不方便，于是就让他们都住校，校舍不够，就借用教室。
今晚负责巡夜的是艾洛亚，一位来自帝都不到二十岁的志愿老师，平常负责三个班学生几乎所有的课程。
虽然建好了学校，可是除了镇上一些有点知识的老人，是没有几个有学识的年轻人愿意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甚至这个镇上走出去的年轻人也很少有回来的。留下的都是一些走不动的老人和还年幼的小孩。
艾洛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老校长时，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的旁边是自己手写的招收老师的牌子，在所有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清晰的记得那些字写的刚劲有力，但让她看起来却感觉到一丝不甘的悲伤……
“请问，工资有多少？”
“一个月五百……”
“包吃包住吗？”
“……有简单的房子。”
“学校里有多少个老师？”
“……我。”
艾洛亚天生生得很漂亮，皮肤像最上等的白瓷那样莹润，嘴唇天生就是亮眼的樱色。她的同学都说她应该会嫁入富贵人家，或者凭借自己渊博的学识可以找到一份能够在帝都立足的工作。
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艾洛亚居然选择在一个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穷地方当老师？！
她的美丽别说镇上那些男人看到了想要搭讪，就连她教授的小男生也不例外。
别看男孩们小，也懂得美丑，艾洛亚上课他们听课认真的不得了，而老校长上课时他们还会相互投掷纸团大战。还有过刚入学的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就认真地跟艾洛亚说我的理想是长大之后要娶老师。
她每天巡夜，其实就是为了看看哪个孩子没有睡着，哪个孩子的被子没有盖好，以防他们第二天会感冒生病。她转过了女生所在的校舍，艾洛亚还要转身回到教室。
油漆斑驳的教室里，搭建在课桌上的木板小床一张接着一张，孩子们睡得很沉，夜雨纷纷，空气闷湿。黑暗中一片静谧，雨打玻璃窗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
平时这些小猴子可不好对付，当她不在的时候就会挥舞着枕头互相战斗，从一张床跳到另一张床，从床上打到床下。
所以无奈的艾洛亚每次看完女生，都要再次回来看一遍。不过今夜他们好像都睡得很沉，也算是安心不少了。
路过角落里的一个男孩那张小床时，艾洛亚略略停了一步，前前后后地看了几眼，确定其他男孩们都睡着了，才俯下身来轻声说，“小塞尔，恭喜你哦，你的名次可以考上大城市里的学校了。”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就像是他的长姐或者母亲。
艾洛亚知道这个男孩没睡，也知道他一直都在装睡。
果然，床上的男孩随即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是深邃的黑色，映着的影子。
“谢谢老师。”男孩的声音很轻。
“你的运气很好呢，今年帝君下令让所有大城市的学校都增加招生的名额，给我们这里的名额也会变多。”
为了帮助落后的地区，帝都的学院每年都分别会抽出几个名额，专门授予来自贫困地区的学生，让他们能学有所成，再回去建设自己的家乡。
可惜分配的名额细分下来，每个小镇也不会超过三个名额，这就说明绝大部分的孩子都只能继续在这个小镇里贫苦的生存下去。
所以这三个名额每年竞争都是非常激烈的。
“帝君？”男孩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他是这个国家的管理者。如果你未来能进入帝都，你或许就能够在盛典上看到他了。”艾洛亚说。“帝都乃至整个弗艾尔德都在他的管理下变得强盛呢。”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这里也变得富裕？”
艾洛亚顿时哑口无言。
“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国土里有诺丁这个地方吧。”阿克塞尔淡淡道。
“小塞尔，记住，这些话和我说说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要和外人说。”艾洛亚惊恐道。她可知道这句话要是被镇上的官员听见了，那这个男孩可就是死罪。
因为出身自帝都大学的艾洛亚可是知道的，在整个弗艾尔德，皇族是最不能议论的。
“对不起老师。”
看着眼前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艾洛亚也无奈的叹气。
阿克塞尔是六岁时来到这个学校的。当时负责接待新生的只有艾洛亚。
她惊讶这个男孩居然没有人陪同前来报名，他独自坐在桌子对面，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花格衬衫，不难看出，上面还有多次缝补起来的痕迹。
“你的家长呢？没有陪你一起来吗？”艾洛亚弯下腰想要摸摸他的脑袋。
“我自己一个人来，不可以吗？”阿克塞尔往后缩了缩，目光警觉。
“可以啊，这里欢迎你。”艾洛亚收回了手。
孩子来上学，就算家长在忙于自己的工作，开学第一天也还是要来送一下的，可是这个男孩……说实话，至今艾洛亚也一直都没见过他的家长。
因为后来才知道，他至今只有一个人……
这男孩看起来温温顺顺，彬彬有礼，但给她的第一印象却是他不信任任何人，对待周围的人就像是个已经准备好，随时攻击的幼兽。
她愣了愣，于是认认真真地跟阿克塞尔握手，像对待大人那样对待他。
在艾洛亚观察中，他是个努力的孩子，成绩相当优秀，但不那么讨人喜欢，他跟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其他的学生对阿克塞尔非常不感冒，也都不喜欢和这个孤僻的孩子玩耍。也只有艾洛亚每次都对他十分温柔，和他说说话。因为她总是记得阿克塞尔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那个形只影单的样子，那个对什么都不信任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的一般。
而且这个男孩睡眠很浅，要么一有动静就会醒来，要么经常会拖到后半夜，大家都睡熟了他还醒着，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屋顶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只要自己靠近他就会立刻装睡，闭着眼睛，眼球在眼皮下紧张地动来动去。
艾洛亚有时候心疼他，就把他叫起来，给他披上厚棉布的衣服，带着他去自己的休息室睡。
她休息室的床也不大，只能睡一个人的，她就让阿克塞尔睡在床上，自己给他哼唱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哼唱的曲子。直到这个男孩睡着了，她才会躺在一旁的帆布躺椅上慢慢入眠。
PS：番外篇，介绍阿克塞尔加入夜幕组织的之前的故事，也算是补充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