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原本的职业是什么？”欧小楼忽然问。
“Electrical
engineer。”
“抱歉，我不懂英文。”
“呵，电气工程师。”
“嗯，那么好比你们建造一幢大楼的时候，基础都没有打好，怎么可以直接往上面装空调呢？”
“喂，电气工程师可不是装空调的。”
“反正我想以你的学历够懂我说的意思。”
“你！”上官妙然忽然觉得欧小楼这家伙看起来老实，其实特别轴，特别耿，并不好相处。
欧小楼也不管他，从刚才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里啪的拿出来几袋面粉。
上官妙然一愣，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全要揉掉，这几袋有几斤？全揉掉？”
“不是，是让你了解一下面粉。这个，是最普通的小麦面粉，菜市场里零称小摊上就有卖，颜色灰，不精细，筋度中高，但营养价值却非常好，做包子馒头颜色不好看，但是油条却偏偏要用这种面粉做出来最合适，这个是……”
“你等等……”上官妙然打断他，问道：“这世界上的面粉不就是……面粉吗？面粉而已，馒头饺子饼油条面包蛋糕，不都是用面粉做么，哪有这么多讲究。”
“空调有这么多品牌，每家品牌下的空调也不会都用一样的材料来做，这个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你这个家伙，我不是装空调的！”
“这个是精制面粉，与普通粉比起来口感好，颜色也洁白，但是因为多次加工，损失掉了纤维物质与矿物质，营养一般……”欧小楼自顾自地继续介绍。
上官妙然把手机拿了出来，飞快摁动着键盘，随即便在网上查到了一堆资料，上官妙然虽然对食物没兴趣，但本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阅读的速度像机器，很快就把关于面粉的分类、分辨、加工、营养、功效等内容与数据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随即把眼前的几袋面粉逐一打开，用“看、闻、选、抓”的办法，分别弄清楚了每一袋面粉的出产单位、成份、质量等级、产品标准号，也弄清楚了它们的面筋含量与质量。知识加实践，一切就这么简单，随便接受点线索就可以自学成材，上官妙然用手指弹开手上剩余的面粉，对欧小楼说道：“这些你不用教了，网络比你快，直接讲手法吧。你直接做一遍，我一看就能会。”
“不可能。”
“哼，那就试试看，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不，我从不和人打赌。”欧小楼非常忌讳憎恨赌这个字眼，“我也不会和你打赌，你觉得可以学，我就做一遍示范给你看，你若是觉得不能学，那你可以不动。”
欧小楼现在的语气也很生硬，上官妙然听着非常不顺耳，没有何弦这样的二皮脸在中间斡旋，上官妙然与欧小楼的性格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第一步基础，无论你觉得简单也好困难也罢，就是揉面。先从最基础的擀面条的面团做起。每一块面团完成后，我都会把它做成面条，然后煮熟，每一碗你都尝尝看有什么差别。”欧小楼说着，把面粉搁在桌上，先摆成一座圆锥体状，然后用手在面粉中心开窝，分次加入冷水，一点点融合，一点点揉成雪絮状，此刻先不急于揉面，而是先将手指与手掌上的面搓净，揉入面絮中，然后再渐渐将面团揉捏起来。欧小楼虽然没有跟着什么正式的厨师学习过，但从小就和面团打交道，从实践中掌握了一套最合理最实效的操作方法，做起来竟是如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差。
“手擀面条用的面团，因为含水量少，所以很硬，要做到让整块面团都揉搓上劲，可以使用擀面杖来帮忙，看，像是这样。”因为示范用的面团比较小，欧小楼取了一根最小的擀面杖，还没示范呢，上官妙然已经不耐烦了。
“咳，难道科技这么昌明的现代，做这种东西还要用手擀，虽然我对厨房不了解，可应该会有那种擀面条机，揉面机一类的东西吧？”
欧小楼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上官妙然，“我不知道比赛的时候能不能用机器，如果能用你当然可以用，但我知道巴斯蒂昂当年就是吵着要用机器，最终输给朱宇坤师傅的。”
“喔……”上官妙然也想起来专栏报道上的事情，对这事还挺服气，不再多嘴了。
欧小楼继续做面团，“面团揉成形后，用擀面棒将面团上下推开，然后用棒子在面团上均匀用力地压制，压平整后，一叠成三，继续压制，重复这个动作，然后……”
话音未落，上官妙然已经走到案台边，递给欧小楼一个眼神：我看也就是这样吧，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他准备动手做，但是看了看面粉袋和舀面碗有点茫然，问了一声：“台秤呢？”
“什么台秤？那个吗？”欧小楼指着墙边，那里有一台粗重的磅秤。
“不是，做这么小的面团难道不应该用克数秤，面粉多少量，水多少量，全可以掌握的清清楚楚，不会错不会乱。”
“喔……这样啊……”欧小楼没想到这点，因为从小就在揉面，揉的多了，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双手就是一把秤，多少面多少水，一看一掂就知道。他用面碗舀了点面粉放在上官妙然面前，又盛了一点水给他，对他说：“做三两面条，这块面团用量差不多就这样。”
“丝毫不严谨。难道比赛的时候，你也一次次跑上台替我舀面粉？”
“那我等下去淘宝上给你买一台克数秤……”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看看朱师傅的厨房，再看看你的操作环境，你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我看你一点也不专业。”上官妙然骨子里傲慢，恃才傲物，逮着机会总要怼人一句。
“你！”欧小楼气到了，把面碗朝案上啪的一搁：“你要是觉得不行可以不做。”
但上官妙然一脸冷漠，他只是习惯性数落人，并不是要吵架，别人真怒了，他反而觉得没事，就是那种很可恶的高高在上的性格。所以他耸了耸肩膀说道：“算了，没什么可生气的，因陋就简吧。”
欧小楼听不惯他冷嘲热讽的腔调，一生气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上官妙然也懒得理他，按照欧小楼刚才的方式去做。上官妙然自认为自己方才精准地捕捉到了欧小楼的一切动作，看起来再简单没有，但是当水一放进面粉里，一旦粘到手上，他就开始觉得不太妙，手划的圈太大，把面窝弄散了，水流一下冲了出去，在案上乱跑，他又赶紧用面粉去扑，扑起一层白雾，手忙脚乱拯救了一下，水量却不对了，而且手上粘着的面没有及时揉搓下来，他觉得那一步挺恶心，总以为面会自己离开手融到面团里去，结果越揉粘的越多，手上像长了一层泥壳，再后面一动，湿哒哒的面粒就四处飞溅，完全不知道在揉一些什么了。
“喂，那谁？小楼！到底怎么弄？！”上官妙然喊。
欧小楼不搭理他。上官妙然很无语，只能去洗手池把手上粘着的面团全洗掉。什么面团、面条，最后都没弄出来，第一节课最终很不友好的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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