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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为引,家情国义

      《天机阁》,如一盏清茶,细品细品,回味无穷。

      复仇——是横贯整本书的线索。它与多数武侠小说一样,由一个灭门惨案为引,却新颖地讲述了一段乱世之下的群像故事。这部小说在我看来倾向于是历史的某个片段(强调:《天机阁》是纯历史架空),不论它的开头还是结尾,作者似乎都设置的很突兀,不言过去,不说未来,开门见山地直指当下——开头,以叶清宁的入江湖为线;结尾,叶清玄、叶清宁、叶清风三个师兄弟的围坐而谈,又将读者心中认定的结局巧妙地改成一道遐想的门闸。

      作者的写作方式独特,他擅长站在当下与后世评述一个人物,也喜欢切换不同人物的立场推进故事。《天机阁》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血有肉,但是这本书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有绝对的主角——叶清宁,却没有绝对的反派(除了【地府】)。故而,若说作者的人物设定对每一个书中人物都饱含柔情,着实不假。借此,我来说说我对人物的看法:

      叶清玄(天机阁老阁主的大弟子,大俞国师):很多人会觉得叶清玄是本书的大boss,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叶清玄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灭了天机阁满门;他破坏祖训,步入庙堂,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就我看来这个理所应当的反派从他的初心和一些细节来品,他也有正派的侠义,以及真实的犹疑。他灭了天机阁满门,因为他不满祖训(“凡我门下弟子,不入朝堂,不涉勾心斗角,不得入朝为官、宦海沉浮”);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谓是十足的佞臣,但他也只是想给天下一个国泰民安;他手足相残,但是对于石明、龙耳这对部下的死,他有悔又有哀,在得知铁面人是小师弟时,他也有过一丝挽救之心(虽然他没有这么做)。直到结局,作者也没让他死,也为将他写的凶残如恶鬼,而是将人性多样盘织在叶清玄的身上。

      叶清宁(天机阁少阁主):叶清宁作为主角,其人物情感当真是复杂多样,有个人的仇恨,也有小家的爱情,更有对国对民的诚挚。叶清玄放的一把火烧光了一个少年的桀骜不驯,天机阁的灭门让昔日尊贵的少阁主成为一条丧家之犬。叶清宁揣着一身傲骨,一具风僝雨僽的身躯谋划起名为“天下”的棋局。他想复仇,但他的复仇是建立在“家国情义”之上的。他扶持正统,剿灭【地府】四殿,为报仇,也为天下苍生。除此以外,叶清宁和柳绯烟的儿女之情也是独特的,“君当仗剑,大杀四方;妾自抚琴,浮沉随郎。”这是他们的爱情,也是乱世年间江湖儿女最珍重的承允。当柳绯烟哭求叶清宁隐居时,叶清宁依旧在天下与家中抉择,直至最终他退隐江湖。叶清宁是乱世儿郎的写照。

      叶清风(天机阁老阁主的三弟子):叶清风是最执着于复仇的人,一个面具藏尽少年的温柔,面具下是叶清风,面具外只是铁面人。这个人物给人的感觉就是惋惜,年华正茂的少年郎因一场火面目全非,苦心谋划多年的复仇因一个误判付之一炬。但他区别于叶清宁,他的心中只有仇恨,生与死之间不再考虑“无辜”二字。多数人会认为叶清风的结局要么杀了叶清玄,要么死。但作者赋予他一个更温柔的结局,随师兄叶清宁退隐,静候“十年之约”。“大师兄,你要好好活着,

活到……我回来杀了你”结局的一句话让读者看到叶清风唯一的少年模样,更添心酸。叶清风是武侠小说中较为常见的人物设定,一份执念,一句“意难平”。

       当然,主线人物以外,还有许多复线,番外的人物自述也是一大亮点。譬如:作为质子的耶律齐,也是作为雪衣侯的陌竹;在兄弟情谊和自身利益间徘徊的蜀昭武王;石明、龙耳两位身有残缺的人那段可歌可诉的爱情;落魄皇子云逸的成长;吴忧的失意,读书人的选择。诸如此类,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则人生的道理,对生活的思考。

       作者的文笔是无可厚非的。引喻,是这部小说最吸引我的地方,一景一物,一花一木,在作者笔下皆能牵扯上人世间的道理。

如:

      “时值深秋,北方来的寒风一路刮到启明,满城的树叶都在这风的摧残下调零、飘落。如同这世上的许多人一样,在乱世的铁蹄下流离、死去……”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宵醉酒入梦中。就像这运河南去的水一样,有些人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踏着白雪一步步往前走,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但不久后又被皑皑白雪覆盖了。他们像勇士一样,在这片天地间留下自己的足印,即使很快被淹没,也毫不在意。”

      作者对人物语言的刻画也是深入人心。

如:

      “我的星算术独步天下,我可以算出许多还未发生的事,可是我却算不出一个‘如果’。”

     “医术再好,能救一人、百人、千人,可救国否?”

     “就像赌博一样,如果一开始开的盘口就是错的,那么结果也就不存在什么输赢了……”

     “每个妄图当救世主的人,都会死在天下太平之前。”

     优越的环境描写、议论等亦是这本古风古韵的小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

     “那晦涩而又幽邃的星空,隐藏着尘世间一切的秘密。”

     “因为没有家,所以,四海为家。”

     “世界上没有比这只鸟更加温暖的东西,因为它是光明的源头;世界上也没有比这只鸟更加冷漠的东西,因为它冷眼旁观人间生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煎熬着众生疾苦。”

     总而言之,《天机阁》于我而言是难得的古风小说。

     江湖之远,似一潭浑水,踩一脚便如坠万丈深渊。

     庙堂之高,似一盘棋局,错一步便成为丧家之犬。

     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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