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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于江湖——回味无穷的侠义之道

与其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师》

 

我读书数载,浸淫武侠数年,知道无论是刀剑拳脚的热血相斗,还是侠之大者的济世救民,都能让初读者热血沸腾,让老书虫如沐春风。

可这相忘师,纵然少不了武侠的精髓,其中又夹杂着岁月蹉跎,相识相忘的无尽感慨。

 

本次拙评,不详细去品大开大合的战斗,不费心品读文中人物背景设定,更不必计较剧情文笔细节——这些都用不着我来分析,诸位看官章章看下来,必会比着大拇哥地叫着一个“好!”

金寻者的书,就是有着这番魅力。

就是说白了,说穿了,这了了数百章,让我把这无数精彩之处都过一遍,挑出来,恐怕这书评也能成一本书了吧。(笑)

 

我想说的,一是相识,二是相忘。

 

[]相识

[]相忘

[]相思

[]重逢

[]思维探索

 

导言:血热侠义心,胸藏男儿魂,与友与师僵尸引,梦犀未寒战鲸吞。

      梦醒听剑吟,眸里泪先浑,泪尽却闻老友音,原是相识相忘人。

 

 

[]相识

 

先有师后有友,黄金龙与其第一任师父燕紫瑶相识于六华山,有苦无乐打工三年,却也好像没学到相忘师的半分本事,果真如此吗?

可见原文:

“燕紫瑶摸着脑门思索着,‘随便啦。你先跟我说说什么是相忘师。’

‘相忘师不就是会相忘决的……’黄金龙抬起头来,支吾着说。

‘嗯?!’燕紫瑶的双眼忽然闪出凛然的寒光。

‘呃……’黄金龙只感到浑身一激灵,脑后的汗毛忽然乍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大声说,‘永不屈服,永不绝望,永不低头,永不放弃,这就是相忘师。’”(僵尸引-002突然崩塌的天地)

 

“‘……还有,……我虽然没教给你什么功夫,但是教给了你学功夫的诀窍,也用了三年的时间,让你对学功夫有了足够的饥渴,总算不愧对你三年来的伺候。’燕紫瑶前言不对后语地说着。”(僵尸引-004燕紫瑶的使命)

 

这后生小儿与老前辈的相识中,燕紫瑶虽没有实实在在的功法相授,却有启蒙点化的句句真诀。

首先她给的便是永不屈服,永不绝望,永不低头,永不放弃的心道,后又是成为相忘师的修行诀窍,更是给全书的主线以开端:

黄金龙肩负使命,寻找师父的心上人以解救冰封中的燕紫瑶。

 

师徒二人萍水相逢,却能引出后文中万千故事,这份相识既短促又漫长,三年之苦换来一朝分别。

 

可道是:师父不教相忘决,三年苦行一朝别。

 

黄金龙身挑重担,漫漫修行路上遇到前辈无数,这里倒要提一提他与顾师父的相识:

“‘师父……’黄金龙沉默了良久,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我,我的授业师父跟我说过,金玉阁是梦想起飞的地方,那里有人们未来能拥有的一切。’

‘哦?!’听到他的话,顾师傅浑身一振,猛然抬起头来,‘你师父说过这句话?你确定?’

‘呃,嗯!’黄金龙用力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同窗,她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笃定而欣然的样子,我至今记得……’顾师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没想到你的师父也有同样的想法,吾道不孤矣。’

‘同窗?难道顾师父说的就是紫瑶师父?’黄金龙凝聚眼神看着顾师父的脸,心里扑通直跳,十三英图卷上的确有一个人长得和顾师父很像,难道说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僵尸引-025剑神的心)

哦?看来顾师父和燕紫瑶有联系?

这联系暂且不提,这黄金龙与顾师父相识于剑师堂,师父讲那剑法击技的发展史,讲那不同剑法的创立者的故事,看着就像现实中死读书本的木讷教师,令人听之索然无味。而那黄金龙却听得“如醉如痴,大呼过瘾,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师父”。

可也就是这种不教真功夫的老师,教会了黄金龙什么叫做:此生无憾。

也告诉了黄金龙什么叫做:独一无二。

“‘最完美的剑师其实就是顿悟之后的自己。最完美的剑法,其实只有一种,就是你自己的剑法。’”(僵尸引-025剑神的心)

 

可道是:天门剑堂顾师父,剑神之道心中学。

 

“‘你们没听错,我们结成一辈子的同盟,一起探险,一起迎接挑战,一起闯荡未来,永远同心协力,永远不离不弃,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做一生一世的朋友,好不好?’黄金龙大声说。”(僵尸引-034带走记忆的朋友)

 

“‘嗯……’黄金龙缓缓转过头来,慢慢思索着:

我入了天门……

我遇到了好朋友……

我遇到了好师父……

我有了美好的回忆……

我找到了我未来的梦想……

这些深埋在我心中,谁也夺不走。”(僵尸引-068尾声)

 

“‘好了好了,’黄金龙不耐烦地说,‘你的事儿忙完了吧,我要念跟我一起江湖行走的名单啦。’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纷纷紧张地支起耳朵。

‘苏浣虹、篮彩儿、英传杰、童百练、李南星、白算计……’黄金龙拿起名单,一个一个地念了起来。”(邀梦犀-140征程再起)

 

一个是表面坚强,富有毅力和激情可实际内心脆弱,活在矛盾之中的路痴少女;一个是爱剑如痴言语直截了当,有着侠义之风却喜杀人的病娇姑娘;一个是自命不凡,四处沾花惹草的“杰出”青年;一个是大智若愚,虽喜练拳却总是出了岔子嘿嘿直笑的精壮汉子;一个是有着相忘师之名,却无相忘师之气,徒自悲观叹息的爱哭男人;一个是天生反骨,心眼刷的溜溜转,却始终被压着一头心头生恨的造反小子。

 

至于我说的都是谁,看过书的就会了然一笑。

这些都是黄金龙结识的各个有趣之人,有情之士,不说每个都是和黄金龙拜过了把子的兄弟,也都算是风雨同舟一起闯过来的知心同伴。

行走江湖,图的是一个友,图的是一个义,相识相交,这份武侠故事中的情怀在实打实的剧情铺叙中,慢慢展开来,触到读者心头的柔软。

 

可道是:僵尸引除当人杰,江湖亲友一声爷。

 

相识相逢,相交相语,一句兄弟一句师父,一声大哥一声小爷。江湖之情来的看似很简单,叫着很容易,其实都是身上洒过对方的血,心中有着对方的命。

他们都是一块儿闯过来,拼过来,杀过来的,无论是剑师堂口针锋相对时黄金龙可怜巴巴的缩首,还是黄金龙从花月容手中逃出生天时,却无人知晓的那些焦急的呼喊,一个个镜头诠释着相识不易,情浓于万物。

 

可相忘师,若尝相识之甜,必承相忘之苦。

 

[]相忘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原句出处为《庄子·大宗师》,指泉水干涸,群鱼被困旱地,用湿气互相沾湿,用唾液互相湿润,却不如在江湖中彼此相忘。

相识不易,相忘更难。本是早已熟悉彼此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朝朝暮暮共患难,日日夜夜促膝谈。

可相识必有相别,相别必会相忘,身旁的不在是荣辱与共的那个兄弟,各自浪迹江湖。

“‘你还太小,没有像我这样的感触。等你活到像我这样的年纪,你的人生只剩下回忆,也许你能理解我心中的恐惧。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彭当还记得。他是我与过去惟一的联系,我逝去的青春,很多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的细节,都完整地保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个世界也只有他在找我喝酒的时候,敢称我做小伙子,有他在身边,我还能够重新找回年轻的记忆。现在他离开了天门,这也意味着最后一个故人即将消失。我将要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在对于年轻时代的回忆中,所有人都已离去,我只剩下孤身一人而已。’说到这里,殷承侠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转头看了黄金龙一眼,‘这就是活了两百年的人所拥有的悲哀。’”(僵尸引-034带走记忆的朋友)

就算不是活了二百年,人之寿命匆匆数载,岁月风化,他与他之间不再形影不离彼此共同闯荡,而是选择抱拳,道个“保重。”

这份相忘,不在于对过去的彻底遗忘,而是各自放手,既是一种敬重,又是一种悲伤的无奈。

正如殷承侠所言,这份相忘于江湖的选择,是对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你闯你的,我行我的,就算日后彼此见面,也不过是一醉方休倾诉衷肠,酒醒之后各自珍重。

 

前辈之言,小子未知,黄金龙听罢依然想着和苏蓝二人结那拜把子兄弟,永世一起闯荡,却不知这份义气虽好,终是小义。

或许,现在的他一直想不通既然燕师父有心上人,为何还要彼此分别,终日躲于六华山呢……

 

而黄金龙纵是与白算计一同闯过大风大浪,也终有相别之日:

“‘算计!’黄金龙退后一步,双手一振衣袖,沉声说。

听到他的振袖之音,白算计微微一愣,连忙回过身来。

‘一直以来……’黄金龙左手成拳,右手成掌,以掌按拳,沉臂一合,郑重做了一个抱拳之姿,微微躬下身躯,‘承蒙关照。’

白算计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同样一振衣袖,沉臂合掌,躬身一礼。行完礼,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飞快地放开了手掌,昂首挺胸,双臂一展,做了一个挥别的手势:‘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众人转头看了一眼黄金龙,见他点头,于是纷纷举手抱拳,齐声说:‘后会有期!’”(笔中鬼-296朋友?再见!2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相别之事,无人能解,就连苏红豆也难以理解算计他,为什么会走。

纵然所有人眼眶湿润,纵然黄金龙百般挽留,他也是“迈开大步,……宛若逃命一般飞奔回去。”

有了相别,便是相忘,打鬼团,再无白算计。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道是:腰间酒一壶,仗剑天涯路。莫笑少年痴,相忘于江湖。

 

[]相思

 

纵然相别相忘,却并不是彻底对过去的淡忘。

也许是饭前茶后,兄弟的影子就会出现在眼前,那回眸一瞬,眼神中是否夹杂着遗憾和眷恋?

而这也并非后悔,并非懊恼,而是想到故人时那心头暖意和淡淡无奈。

白算计,算计了那么长时间,终是当上了白家大掌柜,也“穿上了雕金钩银的富贵百寿服,披着紫貂氅,戴着镶玉九龙平巾帻……”权倾天下,可他又“感到眼眶中出现一股熟悉的温热”,“久远之前的回忆,缓缓涌上心头。”

哈哈,白算计!你算计一生,也算计不到你还有念旧情的毛病吧!

这便是相忘之后的回眸,缠于心间,有时又无法自拔:

“白算计挠了挠头,孔勿用,好久没有想起来的名字啦。想起了孔勿用,他就不禁想起了梦中身,想起了荼洲幻境,想起了……黄金龙。”(不死鸟之谜-308至尊阁)

 

“‘这、这是谁说的话吗?大少吗?为什么我现在会想到这些昏话?我、我就要成为大亨了!荼洲豪门!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要想起他?!大少,莫非你真的是我天生的克星啊——’

……

‘想我吗?’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出现。

白算计颤巍巍地转过头去:黄金龙笑嘻嘻地坐在他的身边,翘着二郎腿,一对染金枪被他随意地摆在桌上,光华闪烁。”(不死鸟之谜-310白骨皑皑的未来2

认了吧,白算计,大少不光始终压你一头,你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和黄大少当年的日子。

这种令你不情愿的回眸,就是相忘之后的感动啊。

而这相忘之后的故事,才更令人渴求,相忘之后的重逢,也最令人感动。

 

[]重逢

 

而最新一卷之中,黄金龙与白算计终在狱中相逢,不论是黄金龙见到白算计的欢喜,还是白算计气急败坏的抱怨,这久别重逢之境,仿佛时光回溯至二者初见,给读者以无限感慨,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而这浓浓的情谊,便如老酒入肚,缓缓漫开,令人回味无穷。

“‘大少……你真的是大少?’半死少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双手在空中急迫地摸索着。

‘我在这儿!算计!我在这儿!’黄金龙的眼中流出滚滚的泪水。他现在终于认出来,这个半死少年真的是白算计。他在燕雀楼和天门的老伙计!”(不死鸟之谜-312几个月前的信1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画了一个圆,少年相识,日后相别,相忘于江湖后,又各自以最初的姿态,最真的姿态再次相逢。

这一次,再也不要忘记,再也不要分离。

 

可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思维探索

 

金前辈的书,向来都是慢热,初读之人心头之血温温一捧,而愈往后读,那畅快淋漓之意就愈涌上心头,等高潮来临,心头早已热血沸腾,令人大呼痛快。

而高潮过后,全书就如一温酒,少了烈酒的刺激和辛辣,多了几分绵长和浓厚,武侠之心,侠客之道就是这温酒,兄弟相逢,日后相别便是这温酒中的愁苦。

书名是那《相忘师》便通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之意,纵兄弟之情畅快,不如浪迹天涯,图个各自为安。

而这份相识相忘之意,本人先不论才疏学浅,便是阅历,就少了许多,读这江湖,恐怕品快意恩仇更多一些,而不是那份有着淡淡悲哀的自古相忘之道。

 

有朋友见我阅此书,就说我不用刻意追求段落,品那相识相忘就好,我说嗯,却不求甚解。

他叹了口气,草草写下几行诗,便留给我自己去悟。可惜我天生愚钝,也没那饱经风霜的经验,自然也只是读个一知半解。

过了些许日子,我征得他的要求,便在此拙劣书评中分享给诸位看官罢:

 

恸笑折藕痛两方,也道离别有殊连,不与人说,何悲欢?

本以空洞装藕间,何必孔中纠缠?明朝夏日初灿烂,露水荷花,去留夕落霜寒前。

花中莲蓬斩,一刀两断?只多旧人烦。

索将脆香聚, 齐做一芳餐,花为衬,叶为盘,藕莲四散巧摆宴,生死笑为伴。

我比笑莲我恸笑,转世魂过弱水滩,天光消散青荷印,湖潮碎羽金莲冠。

荒顶八风时吟啸,苍穹四海自化缘。东流叶舟荡肠酒,蓬莱孤岛修剑仙。

 

可道是: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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