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民族性格,就好像黄河一般。先秦为上游,清澈见底;汉唐为中游,大气磅礴;余者为下游,浑浊淤塞。我在读史时,总觉得汉唐人物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那个时代的事迹,总能吸引着我的目光。然而自五代以降,至于宋明,我总觉得中国人的骨子里面,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汉唐时的那种大气,包容,中国人的自尊,自强,自律,自信也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懦弱与猜疑。
中国的北方,有着一片世界上最大的蛮族产地。匈奴,五胡,突厥,契丹,女真,蒙古,这些个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游牧民族都曾经侵略过中原。历朝历代都有和他们斗争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局确实有所不同。汉之卫青、霍去病平灭匈奴,封狼居胥,勒石而还;唐之李靖、徐世绩攻略突厥,轻骑前往,高歌而回;而到了宋代,却是再也没有了这等英雄人物,只有一味的求和与进贡,大宋皇帝每年都要向别国输送好几份“岁赐”,以求边境安宁。可笑的是明明是委曲求全,还要在口头上讨点巧,一个“赐”字,总是让我想起厚实的精神胜利法,和旧日本军队的“转进”一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朝接待辽国使者的时候,总会故意地把他们带向小路,绕上七折八弯之后才把他们带到目的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辽人无法知道他们的虚实。虽说也是一种计策,但是作为一个大国心虚到这种程度,也是懦弱得让人叹息不已。而在唐朝,东方倭人来朝,西域诸国来见,什么时候见过大唐君臣遮遮掩掩,唯恐自家的情况被敌人知道了?事实上,大唐的那种宽广的胸怀,廉明的吏治,开放的视野,反而会吸引这些外国之人向他们靠拢。
宋朝人打仗,靠的是什么?重甲,巨盾,强弩。看上去装备精良,就好像是古代的罗马军团一样,浑身上下都保护的严严实实。好看是好看,可我总觉得一个字:“怂!”反观汉唐军人,他们平匈奴,灭突厥,征高句丽靠的是什么?除了强弓劲弩,还有陌刀战斧,还有中原骄子,汉血宝马。汉唐是一个文人能上马,武人会作诗的年代,那是一个尚武精神犹存的年代,那是一个崇尚“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年代”!
可是!那个年代永远的远去了!那个时代的精神,永远地消失了!后来的时代,文人没有了气节,武将没有了胆魄,整个国家的民众都变的懦弱了!所以整个国家也就衰落下去了!
而我在一开始创作这本书的时候,想要表现的,就是一个重新找回那种时代精神的“理想国”。小说有一条最明显的主线,那就是“光复中原”。但是所谓的“光复”究竟是什么呢?仅仅就是反攻回去,改朝换代而已吗?当然不是!如果仅仅是换一个皇帝,换一批统治者,那还有什么意义!我之所以让新明这个国家诞生在遥远的美洲,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不受任何来自中原的影响,能够成为一个拥有新体制,新风气的国家,然后再把这种风气与制度一同带回故国,让它们在那里生根发芽!
那么,回过头来再看一看,中国的文人和武人究竟是怎么了?
自唐朝安史之乱开始,藩镇割据,武人专权便比比皆是。到了后来连皇帝都指挥不动手底下的军队了,每次打仗之前都要讲好价钱才行。到了明清时期,这种情况更是加重了许多,士兵打仗,不仅要发双饷,给双倍的口粮,还要给“草料银”、“开拔银”,战后还得有“抚恤银”、“赏银”。大军还没动弹,就是一大笔银子发了出去。武人不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为了自己手里的几两银子,为了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而战,这样的武人还是武人么?
到了宋代,赵匡胤吸取了五代乱世的教训,独尊儒学,崇文抑武,强干弱枝,又用杯酒释兵权,夺了自己一干老兄弟手里的权力。他赵家的江山是稳当了,可是这却给后世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从那以后,武人的地位就越来越不受重视。为了保证中央对军队的控制,武将的职位频繁调动,好让他们没法形成自己的势力,到了真正要打仗的时候,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自然是一塌糊涂。
再到明朝,这种情况依旧是没有改变。有人说“崖山之后无中国”,又说“明亡之后无华夏”。我觉得不尽然,中华民族本身,一直在改变。比如唐人和宋人,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已经十分之大了。崖山之后依旧是有中国的,明亡之后也是还有华夏的。只不过,这中国不是那中国,这华夏不是那华夏了。明朝的军队里,文官掌权,太监监军。武人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底下到什么程度?一个平级的文官,甚至可以随意地把他拉出去打板子!这一板一板地打下去,把武人的胆魄全都给打没了。
在皇帝看来,武人是危险的,董卓能篡汉,安史会乱唐。所以武人都是凶狠如虎豹,恶毒如豺狼的,是不可信任的,军队一定要交在文官的手里它们才安心。反正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文官是弱者,再怎么样也闹不出事来!
可是我想问一问,文人就一定可信么?把兵权交给他们真的就安心了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了圣贤书,未必圣贤人。李德胜同志曾经讲过“知识越多越反动”,虽然我把这句话放在这里,是断章取义了。但是我仍旧觉得,人之所以变得奸诈,可能就是因为书读得多了。看完了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读完了二十四史,不会阴谋也会诡计了。
然后我们再谈一谈文人。中国的文人,向来是受尽了优待的。宋朝的时候,都是讲究一个“刑不上大夫”的。读书人的事,能叫事么?顶多罚点银子,流放外地也就是了。明朝的时候,文人更是优越。他们可以四处游学而不需要路引,可以免除徭役而不用出苦力,他们甚至可以蓄养大批的佃户,接受他们的投充,而政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明养士三百年,真的是一点也没亏待他们,可是到最后又有几个人愿意为国而死?没有几个,是真的没有几个。他们宁愿因为“水太凉”而苟且偷生,宁愿因为“头皮痒”而剃发易服。
到了满清时期,连文人也不能受到优待了。反正前朝对你们那么好,你们都不愿意去死,那我们又何必对你们好呢?于是满清大兴文字狱,禁毁天下书籍。明史案、哭庙案、奏销案,每一次的大规模文字狱都有无数人丧生,凌迟的凌迟,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满清的统治者们提起屠刀,在中华大地上杀了个人头滚滚来确立他们的权威,维护他们的统治。这一刀一刀地砍下去,把文人的气节全都给砍掉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文人敢说真话了。剩下的那些幸存者们,只敢歌功颂德,以求安宁。黄宗羲号称是封建思想启蒙第一人,后世的史书上鼓吹他是抨击封建制度的急先锋,对反专制的斗争起了重要的积极作用。然而谁又知道,他曾撰文大肆宣扬清朝皇帝是“圣君”,声称只有大清皇帝才能救中国?
明朝的史书上,皇帝似乎都是昏庸的,无能的。要么就是不管君臣之仪,抢了侄儿的位子;要么就是草率亲征,给人当了俘虏;要么就是成天炼丹,往肚子里灌水银;要么就是沉迷木匠,不能自拔。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看来,好像大明时刻要完。可是就算出了这么多“荒唐皇帝”,大明不照样存在了那么多年么?反观清朝,皇帝各个圣明,臣子都是贤能。可是为什么遭遇列强侵略的时候,他们是每战必败,而且是必大败?
明朝的皇帝再昏庸,好歹是不割地不赔款不是?
明朝的皇帝再无能,好歹是生守国门,死为社稷了不是?
君主昏庸不昏庸,我朝太平不太平,康乾盛世不盛世,原本就只需要几个奴才动动笔杆子,在史书上涂抹两笔就可。文人没了气节,还不是让他们写什么,他们就写什么?
文人既衰,武人也弱,那国家还有昌盛的道理么?
当然是没有的。
而我所要表现的国家,就是要从这两方面进行复兴的国家。“其武功也煊赫,其文采也斐然!”我所描述的那个国家里,人民的利益是最重要的,武人与文人是和平共处的。主角是个穿越人士,但是他不会因为没有路引而被审问或是关押。虽然他没有什么谋生技巧,但是在这个国家也能生存下去。事实上,只要是一个勤劳、智慧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他的位子,这就是所谓的“新明梦”吧。
民弱而国弱,民强则国强。一个能够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的国家是最可怕的。封建王朝,向来没有注重人权的。不管是明朝的皇帝,还是清朝的皇帝,都不注意这一点。既然你们不把人民当人看,而是让他们当牛做马,那他们为何要为你们出死力,为了你们的江山而奋斗?而新明,就不一样。他们的人民知道政府在做什么,军队在做什么。他们的官员,是投票选取举出来的;他们的军队,都是自家的子弟们组成的。他们有着共同目标-----------中兴国家,收复故土--------------并且愿意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他们的人民是自信的,是自尊的,是自爱的。因为他们的强大,整个国家才会强大起来。
一个强大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就应该是汉唐的那个样子吧,既霸气,有自信,但是却不盲目尊大,藐视一切。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霸气;
“寇可往,我复亦往。”这是自信;
满清的皇帝会说:
“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这是愚蠢;
“量中华之物力,结友邦之欢心。”这是懦弱。
而新明的人民,文吏,武官以至于皇帝,不论对方是怎么样的国家,都会不卑不亢的说出一句:“尔为大国,然中国亦不小也。”
(声明:本人即是本书作者,此评乃是自评。)